麼。
一股惡寒頓時攥住了肯尼斯的心臟,詭異的寂靜之中,他下意識轉動輪椅,改變身體的方向。
廢工場深處一片漆黑,只有一道月光像探照燈般從屋頂的天窗射進來,照亮一個角落。
淡淡的清冷月光之下,被下了禁制的索菈烏瞪大眼睛,血色盡失的臉上流淌著恐懼的眼淚。
在她的腦袋上,頂著一把漆黑的衝鋒槍。
多麼小巧,多麼不起眼的武器啊——然而這把武器吐出的子彈奪走了肯尼斯的魔術迴路,而接下來,也會奪走他未婚妻鮮活的生命。
順著握槍的手臂向上,所看見的,男子的面容,卻讓肯尼斯幾乎忘記了呼吸。
破舊的外套、一頭亂髮與滿臉的鬍渣,這個男人正將手指豎在嘴唇上,示意肯尼斯安靜。
他外表乍看之下極其平常,卻有著一雙如利劍般炯炯有神的雙眸——肯尼斯到死都忘不了,就是這個可恨的愛因茲貝倫家飼養的走狗,狠毒地摧毀了他的魔術迴路。
男子可能是趁著Saber與Lancer全心全意對戰的時候,從後門悄悄摸進來的。他手中的衝鋒槍對準躺在地上的索菈烏的腦門,槍口一動也不動。
“竟然……偏偏是他……”肯尼斯親身領教過男子如同毒蛇般的冷酷與細心,心中燃起憤怒與憎恨——但是更加深沉的絕望感卻讓他頹然垂首。
這簡直是再糟糕不過的狀況,心愛的女性竟然落入自己連想都不願想到的敵人手中。
殘留的理性告訴肯尼斯,這個男人特地露面讓自己看到索菈烏平安無事,一定有什麼企圖。
但他猜不出衛宮切嗣究竟有什麼意圖,只能默默不語地點頭,表示願意遵從對方的指示。
男子見狀,另一隻空著的手從外套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隨意抖開後向空中一扔,輕飄飄地落在肯尼斯的膝上。
【束縛術式·物件——衛宮切嗣】
【以衛宮切嗣的魔術刻印起誓,以達成下述條件為前提,契約將成為戒律,毫無例外地束縛住物件。】
【誓約:永久禁止衛宮家第五代繼承人,矩賢之子切嗣對於肯尼斯·埃爾梅洛伊·阿其波盧德以及索拉烏·娜澤萊·索非亞莉二人兩人有任何殺害、傷害的意圖與行為。】
【條件:…………】
以為是看花了眼,肯尼斯揉了揉眼珠,定睛看去,終於,看清了這條契約所要求的唯一條件——
【使用剩下所有令咒,命令從者自盡。】
這是繼朔月之後的第二張自我強制證文,卻並沒有讓肯尼斯表現出過多的震驚或是不滿,他只是用他那疲憊,灰敗的藍眼珠,望著遠處仍在為他而戰的Lancer,而後轉動目光,了無生機地望向衛宮切嗣,以及他槍口下的滿眼求助之色的索拉烏。
衛宮切嗣來遲了,他並不知道他所寫下的自我強制證文,與另一個青年的發生了衝突,致命的衝突。
但是肯尼斯並沒有上訴的權利,因為他深愛的女人的性命,已經從一個人轉移到了另一個人手中,但從沒有被肯尼斯奪回過。
就好像……他從來沒有真正得到索拉烏的心一般。
衛宮切嗣並不知道肯尼斯已經抱有赴死的覺悟,他只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位煊赫一時的天才舉起手臂,平靜地發動了最後一枚令咒:
“以令咒命之——自殺吧,Lancer!”
於是在戰場之中,酣戰的槍兵猛然扭轉手臂,甚至連愕然的表情都來不及出現,就將槍尖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放心,要死也不可能以這種方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