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沉默的,朔月靠坐在槍籠中,支起膝蓋,注視冥界女神搖曳的金紅色披風,以及寬袍大袖下纖細的背影,表情冷淡。
而埃勒什基伽勒也不在意這位俘虜的態度,她沿著地下的靈脈,連浮上去看一眼繁華世界都不曾,就這樣回到了庫撒市的地底,只屬於她的冥界。
然後,早已在冥府神殿等候的少女睜眼,解除了這一具神性分身。
槍籠輕飄飄的落下,艾蕾下意識抬眸,卻窺見了籠中青年眼瞳裡的淡漠,她眼瞳微顫,卻仍然沒有開口,而是重新轉身,邁步想要離去。
“你就沒有想要說的嗎?”
朔月叫住了冥界的女神,擁有第三法的魔法使能夠輕鬆感應到他人情緒,連帶著對自身的情緒掌握也完美無瑕,如果有人希望,他可以是一個鑄造奇蹟的英雄,也可以一個娛樂至上的浪客……
可當他褪下對付世界的面具後,那份潛藏在平靜語氣下的憤怒,卻正是他平日裡幾不表露的真心。
“被戈爾貢嘲笑,被魁扎爾·科亞特爾誤解,被金固蔑視……而你卻不做任何辯解?理由僅僅是為了一個將冥界攪得亂了套的不速之客?”
槍籠隨手可破,但朔月並沒有破壞它,因為兩人間的矛盾並非因為這個:“為什麼要阻止我?只要我告訴那些矇在鼓裡的傢伙,告訴她們我才是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這樣一來,你就不會遭到這麼多非議。”
艾蕾沒有因為朔月的話語而動搖,她只是略顯落寞的笑了笑:“謝謝,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清楚她們的真名,但是我早就習慣這種情況了。”
“埃勒什基伽勒,你就是個大騙子,沒有人能夠習慣這種流言蜚語。”朔月不快道,“自暴自棄也要有個限度,你只是強行讓自己的心麻木而已。”
“或許吧,你說的對。”內心隱秘的一角被揭穿,艾蕾卻意外的發現自己並不排斥,在一股陌生而強烈的情感驅動下,她轉過身來,看向冥界中的除她以外的唯一生者:
“但所謂的冥界,以及掌控著冥界的我,不正是負責將這些情緒盡數接納的存在嗎?活著的痛苦,死亡的恐懼,當人們不願意接受現實時,他們選擇將諸多蠻不講理、諸多冷酷無情怪罪在神明身上,得以豁達地度日。”
“在這一方面,就算是神明又有什麼區別?我的冥界就像是垃圾處理廠一樣,接受,消化這一切,正是它的使命……是的,只要努力去接受這些惡意和負面情緒就好了。”
“我一直相信這種存在方式為善,迄今為止也像這樣忍耐了幾千年、幾萬年了。”
在漆黑幽暗的冥界裡,女神訴說著自己的過往,她金色的長髮流動著,像是夕陽下的瀑布,美麗而又讓人悲傷。
埃勒什基伽勒,作為冥界的支柱而被眾神獻上的祭品,此身永遠無法踏足大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仰望著著看不見繁星的天空。
她恪守著管理冥界的職責,從一開始就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生活著,直到神代結束,便如泡影般悄無聲息的消失——即使是這樣亭亭而立的花朵,卻還要遭受著人們的恐懼、厭惡與敵意。少女柔弱的身軀,竟要支撐起整個美索不達米亞的文明的基石。
那樣的靈魂,是何等純淨無暇,又何等惹人憐愛啊。
朔月凝望著那金紅色的倩影,不自覺伸出手去,而女神早已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而且……你也聽見了吧,我們【三女神同盟】的發言。”艾蕾的話語裡,帶著微不可聞的顫音。
“我不能原諒現在的美索不達米亞,不認同拋棄諸神,打算創造只屬於自己世界的你們人類——為了與整個人類世界為敵,我甚至願意與屠殺人類的其他女神們合作,與她們共同毀滅烏魯克。”
“如果你仍以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