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能讓她死心塌地愛你然後為你死為你犧牲,甚至完全不會恨你!你高興了?你得到了?你得到你想要的了?你滿意了嗎?”
唐儷辭緩緩將身子撐了起來,滿頭灰髮披散,長長的垂在地上,與塵埃糾纏在一起。他遙遙的看著阿誰,在他的位置看不到阿誰的狀況,中間隔著倒塌的桌椅,也沒有人走到他那邊去,他低低咳嗽了一聲,探手入懷,緩緩取出了一團柔黃色的錦緞。
沈郎魂本已呆了,眼見他取出錦緞,腦中乍然電光火石般一亮,奔過去接過那錦緞,“這是?”
“大還丹。”唐儷辭手指阿水的方向,“溫水……”
沈郎魂輕捷的從茶壺裡倒出溫水,僥倖阿誰入睡之前玉團兒為她留了一壺熱水,此時正好微溫。開啟錦緞,錦緞之中是三顆色澤淡黃的藥丸,沈郎魂將三顆藥丸化入溫水之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阿誰的嘴統統灌了下去。
柳眼解開阿誰胸口的紗布,她的傷口原本塗有上好傷藥,只是受掌力所震再度撕裂,他從自己懷裡取出一瓶褐色藥水,輕輕塗在她傷口上,那是他研製解藥的時候練出的消毒水。塗上消毒藥水,他並未將傷口重新綁上紗布,只以一塊白布輕輕按住傷口。玉團兒小心翼翼的扶著阿誰,沈郎魂運指如飛,連點阿誰身上數處大穴。
三個人拼命合力救治阿誰,阿誰昏昏沉沉的躺在玉團兒懷中,似乎隨時隨地都會散作一縷幽魂。屋裡一番大亂之後,變得分外安靜,鳳鳳坐在床上,剛才他大哭的時候沒有人在聽,現在他緊緊攥著拳頭,全神貫注的看著阿誰,一動不動。
等沈郎魂為阿誰運功完畢,逼出胸內鬱積的血水之後,三人才抬目去看唐儷辭。
唐儷辭仍然坐在那角落,只是換了個姿勢,抱膝而坐,一頭灰髮及地,仍舊與灰塵和桌椅的碎屑糾纏在一處,風中微微顫動。
柳眼對著他踉蹌走了過去,在他面前跪了下來,“阿儷……”
唐儷辭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幻一下。
“讓我死吧。”柳眼低聲道,“我求你。”
他仍舊沒有回答,定定的看著面前燈光裡飛舞的塵土。
“在好雲山你不肯殺我,為了救我你寧願和整個江湖為敵,為了救我,你把阿誰當作什麼一樣,就這樣擲過來……”柳眼抓住他的肩頭用力搖晃,“我有什麼值得你這樣?我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我指揮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殺人放火,我把沈郎魂的老婆丟進黃河,我死十次都不夠。現在猩鬼九心丸已不是不治之毒,我已經可以死了,你讓我死吧,我求你,你逼著我不讓我死,是想讓我生不如死嗎?”
唐儷辭失了血色的唇微微有些開裂,他動了一下唇齒,卻誰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柳眼猛力搖晃著他,“放棄吧,讓我死吧!你逼著我不讓我死,你越是救我,我就越痛苦,我日子過得越難受,你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欠你的。”
唐儷辭的唇微微動了一下,這一次大家都聽見了,柳眼愕然看著他,“你欠我的?你欠我什麼?你什麼時候欠我了?”
“我欠你們的。”他抱膝看著地上桌椅的碎屑,幽幽的道。
我欠你們的?柳眼一瞬間只覺天旋地轉,“你是因為銀館那天晚上的事……所以才……”
唐儷辭白玉般的手指放開了膝,抱住了頭,“我錯了。”他輕輕的道,“我要改……我一定要改,你不能死、方周不能死,就連傅主梅也不能死……你們不讓我救,我會發瘋……”他的手指插入灰髮之中,突地微微一笑,那笑顏很蒼白,“我又錯了,是不是?”
你……
柳眼緊緊抓住他的肩,原來他至今深深後悔著在銀館設下毒局,要害死方周、自己和傅主梅的那一晚,也就是那一晚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