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低聲道,“六人太多,分兩次上,三人成犄角之形劍勢就不會向著自己人招呼,我三人攻他上盤,你三人攻他下盤。”其餘五人紛紛點頭,當下劉涯珏一揮手,三人長劍點出,各攻向唐儷辭前胸背後幾處要害。
灰影一飄,唐儷辭躍身而起,穿出三人的劍勢,剎那上了屋樑,隨即身影閃了幾閃,竟然陡的失去蹤影,不知躲在了何處。地上三人劍勢正要攻出,突然不見了敵人蹤跡,頓時呆在當場,眼神茫然。
“敵人脫出劍陣,隱入死角,局面變得和計劃全然不同,你要怎麼辦?”唐儷辭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便似在空中盤旋,全然不知來自屋樑何處。劉涯珏唯有苦笑,“這個……這個……”唐儷辭緩緩的道,“失去進攻的方向,敵人潛伏暗處,你要怎麼辦?”劉涯珏和身邊五人低聲商量了一陣,嘆了口氣道,“那……那隻好退走。”
“如何退走?”唐儷辭柔聲問。
劉涯珏越發尷尬,“當然是一起退走。”唐儷辭緩緩的道,“等你猶豫三刻,決定退走的時候,你的師弟們如何?”劉涯珏一回頭,才驚覺身後五個師弟竟有三個無聲無息之中被唐儷辭自屋樑射出的暗器封住了穴道,“天!我……”唐儷辭的灰色衣角緩緩在屋樑上露了出來,“當情況有變,難以確定之時,作為劍會弟子,不但要懂得如何拼命,還要懂得如何退走。”劉涯珏長長吐出一口氣,腦子也漸漸變得比較靈活,“我明白了,在你躍起的時候我就該指揮師弟們退走,當你躍上屋樑準備暗器出手的時候,我們已經安全退出。”唐儷辭自屋樑上躍下,仍是站在桌前,淺淺一笑,“很好,那方才那七位以你為敵,各位讓我瞧一瞧……你們如何想好了進攻、又如何想好了退走。”劉涯珏心中叫苦,只得握住長劍,凝身以對。身邊七位師弟面面相覷,低聲商議了一陣,都是躍躍欲試,當下劍光舞動,八人動起手來。一陣劍刃交鳴,幾人鬥得氣喘吁吁之後,突的發現唐儷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桌上留下一杯茶,只喝了一口,而茶也不知道是他什麼時候端來的,白瓷精緻秀美,尚茶煙嫋嫋,散發著淡雅的幽香。
劉涯珏長劍歸鞘,望著那杯清茶,想及方才唐儷辭伸指一點,一番指教,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其實對於這位汴京來的唐公子,雖說智武絕倫,他也並非十分欽佩,比之成縕袍的嫉惡如仇,比之孟輕雷的大義凜然,唐儷辭缺乏一種能令尋常人追隨的熱情,他所思考和追求的境界距離常人太遙遠,很多事讓人難以理解。但今日一次指點,他突然興起一種親近感,唐公子依然是唐公子,但和他原來所想似乎並不相同。
唐儷辭走了,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對任何人說,也幾乎沒有帶走任何東西,擱下一杯喝了一口的清茶,人不見了,他就是走了。邵延屏得到訊息的時候和劉涯珏一樣唯有苦笑,這位爺行事依然出人意表,誰也難料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
去汴京,入皇宮,取帝冕之珠,不知取珠之時,唐儷辭是否也是白衣錦繡,倚窗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