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我要去飄零眉苑,菩提谷中,找一座墳。”唐儷辭道,“此外,柳眼不見蹤影,以他現在的心性,必定有所圖謀。”
“一座墳,你要找方周的屍骸?”沈郎魂道,“他已被埋進地下,說不定屍體已被什麼老鼠、蛆蟲吃得面目全非,你還不死心麼?”
“嗯,尚未見到棺材白骨,”唐儷辭微笑,“什麼叫作死心?說不定……他會把灌有冰泉的冰棺直接葬下,說不定他下葬之處土質特異,可保身體不壞,世上之事本就是無奇不有。”沈郎魂看了他一眼,未作回答,慢慢吐出了一口長氣。
九封鎮集市之上。
池雲一身白衣又髒又亂,咬牙切齒東張西望,只看街上何處有賣酒肉?可憐九封鎮乃是偏僻小鎮,一條青石小街,從頭到尾不過二十丈,除了賣雞雜的小攤,青天白日之下,連個賣饅頭的都沒有。
他毫不懷疑唐儷辭在整他,事實上也是。正在他把街逛了兩三遍,不知如何回去交差之時,突然瞧見一人,“咦?”
只見道路之旁,一人紫衣牽馬,雙眉微蹙,似有滿懷不可解的情愁,聞言微微一怔,“池雲?”
池雲嘿嘿一笑,“姓鐘的小丫頭,你是來找白毛狐狸精的吧?跟我來。”在他而言,鍾春髻不過是個無趣無聊的小王八,但在此時此刻看來,她卻是找不到酒菜的上上藉口,自是心花怒放。
為何想見的時候,尋得如此辛苦,不想見的時候,轉頭就能遇上?鍾春髻茫然看著難得對她面露笑容的池雲,其實她此時此刻並不想見唐儷辭,但心中想不見,就真的能夠不見嗎?也許此別之後,分道揚鑣,她就再也見不到他……那瓶藥水在她懷裡,已被她的體溫溫熱,輕易不能察覺它的存在,但瓶中之物的冰冷,又豈是溫度所能掩蓋?遲疑片刻,她對池雲勉強一笑,“唐公子近來可好?”
“就算世上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不好的。”池雲涼涼的道,“來吧。”
九封鎮華麗宅院之中,沈郎魂和唐儷辭談話剛至一個段落,突聞門外兩個人的腳步聲,池雲大步回來,身後跟著一人,“諾,九封鎮街上不賣酒菜,不過我帶回來一個人,也許你會感興趣。”
“唐公子。”鍾春髻避開了唐儷辭的目光,“我……”
“鍾姑娘真是神機妙算,天下之大總是能和我等巧遇。”沈郎魂淡淡的道,“此番有何要事?”唐儷辭微笑,“鍾姑娘南行與我等同路,不過巧合,沈兄不必介意。”他站了起來,衣袖微擺,“姑娘請坐。”
房中並非只有他坐的一張椅子,除了鳳鳳、沈郎魂坐的椅子之外,尚有三張空椅,但他這麼站起一讓,讓鍾春髻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倍受尊寵之感,情不自禁坐了下來,“我……我……”她定了定神,“我只是追尋師父的蹤跡,恰好和唐公子同路。”
“原來如此,雪線子的蹤跡,唐某可以代為尋找。”唐儷辭道,“如有訊息,隨時通知姑娘如何?”鍾春髻點了點頭,卻又突然搖了搖頭,呆了半晌,她道,“其實我……尋找師父並沒有要事,我只是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裡……”自從下了青山崖,她就迷失了要去的方向,從前行走江湖是為了什麼,如今竟絲毫不能明瞭,只覺天地寥廓,星月悽迷,朋友雖多,竟無一個能夠談心解惑。她究竟要往何處去?究竟要做何事?她行走在這天地之間,究竟有何意義?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成了深不可測的謎……人生,除了一些全然不可能的妄想之外,毫無意義。
唐儷辭微微一笑,“如果鍾姑娘無事,不如與我等同行吧。”出言一出,池雲和沈郎魂同時瞪了他一眼,鍾春髻呆了一下,彷彿唐儷辭此言讓她更加迷茫,“唐公子此行要去哪裡?”唐儷辭道,“去尋一具屍首,救一條人命。”鍾春髻低下頭來,雙頰泛起淡淡的紅暈,輕聲道:“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