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人生是灰暗的,整個世界也都是灰暗的。”
這種話,每個人在每個年齡段都可能不止一次的在腦海裡忽然想到,但對於魏莪術來說這種感覺已經伴隨了他十八年。
一如往常的早晨五點四十,洗漱完畢的魏莪術(音同:峨竹)穿著校服,骨節分明的手撩開了被洗臉水沾溼的劉海,另一隻手拿起了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書包。
他沉默的把有些沉重的雙肩包甩在肩膀上,裝滿了書籍的書包帶來的重量讓尼龍製成的肩帶也傳來了微妙的拉伸聲,但他卻單手輕鬆的捏住了。
這位一頭黑髮,面容給人以鮮明鋒利感的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推門而出,穿過熟悉的福利院大門,穿過熟悉的馬路,抵達熟悉的公交車站,等待每日清晨的第一班37路。
坐上了車的魏莪術把沉重的書包抱在懷裡,選擇了最後排靠窗的位置,用手握拳支撐著下顎,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車窗外的世界,繁華的市區景色在他的眼中流轉。
他的眼中,這個世界裡一切的一切都是彷彿只有黑白灰三色的默劇。
叔本華曾經說過,人類就像是一個鐘擺,往復的搖擺於無聊和痛苦之間。
這並非小說裡男主的無病呻吟,或者什麼年輕人對於生存現狀的不滿,更不是某種文藝的修辭,這種感覺鮮明而持久,從他發現自己與眾不同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成了事實。
這個事實就是——所有人都這樣,所有事物都這樣,他們都對某種存在【視而不見】。那些明明存在的、扭曲的、甚至可能奪走他們生命的狡猾之物,都被掩蓋在正常之下。
那些存在原理不明,目的不明,存在的意義不明,導致的結果不明,完全無法理解,簡直像是嘲諷現實的【正常】一般,獨立而存在的【異常】。
所有人都服從某種規則,安安靜靜的順著自己的路線生活,沒有過多的喜悅,也沒有過多的悲傷,只有處理現在的麻煩和暫時沒有麻煩的無聊,就像是現在路過的十字路口穿行的那群大人一般。
大家都看不見,正常人都看不見。
自從知曉了這一點之後,魏莪術就更加的沉默。
你們真的看不到嗎?大街上,空中,偶爾會掠過的,會在地面爬行的,扭曲的,滿懷惡意的那種存在?在魏莪術年幼的時候無數次想要與任何能夠接觸到的人提出這樣的問題,至於結果,不言而喻。
“只有自己能夠看到”這樣的事實他早已接受,如此一來他已經孤獨的在這樣的世界裡生活了十八年,這十八年來他獨自目睹著名為現實的瘋狂,還有抵抗著深海一般的孤獨。
是的,這個世界是單調的,無趣的,更是無聊的,最關鍵的是,無可置疑的是:
【人們是看不到那些異常的東西的。】
【我是孤獨的。】
這個事實足夠讓人覺得世界與自己格格不入。
如果是常人,在自己記事時候開始就能夠目睹與所有人不一樣的世界,那裡異常的怪物隨處可見,滲透進人類世界的每一寸,那他估計會徹底瘋掉吧,或者被其他的人理解為“瘋掉”。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常人,而不是魏莪術。
如果有一種怪物,除了你沒人能看到,你註定孤立無援,在目睹它們即將行兇的瞬間你會做什麼?
逃跑,還是視而不見?還是去尋求不可能存在的幫助?
魏莪術的選擇很簡單,任何人都能做到——伸出你的右手,從小拇指開始依次收回掌心,無名指,中指,食指,最後用大拇指扣在食指與中指的第二個指節處。
是的,魏莪術給出的結論就是毆打,如果它們還依然存在,那就毆打到它們不敢出現為止。
就比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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