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筠心黑著臉,貴女們奉承討好的聲音猶如一個個巴掌,狠狠掌摑在她臉上。
她憤憤地盯著人群中眾星捧月的沈清姝,幾乎咬碎一口銀牙,連帶著聲音都悶悶的,「狗腿子。」
音量不大,只有她和沈清瑤能聽到。
皇后沒待很久,與沈清姝寒暄一會,華麗的鳳袍逶迤在地,儀態端莊地領著一眾宮女朝著涼亭而去,貴女們恭謹地目送皇后離去。
被冷落在許久的容筠心當場變了臉色,冷笑,「你當真是好本事。」
話是對著沈清瑤說的,沈清瑤可憐兮兮地搖頭,拽著她的衣袖解釋。
不料容筠心絲毫不給她這個閨中密友臉面,甩開她的手走了。只留下沈清瑤一個人愣怔地盯著自己的手,心底的怨恨瘋狂增長。
憑什麼她與容筠心皆是世家千金,自己卻要看人臉色,任人宰割。
由於她是低著頭,留下的貴女們瞧不見她扭曲的神色,只覺她身形單薄,孤零零站在那裡著實可憐。
只可惜方才鬧了這麼一出,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是沈清姝佔了上風,大多時候不會在這個時候湊上去。
沈清姝用帕子擦了擦指尖的葡萄汁,算了算時辰打算趕去涼亭。
就在這時候,一道霽月清風的身影撥開人群。
男子一襲白衣溫雅,朗朗如日月之入懷,眉眼染著王公貴族特有的矜貴,好似天邊的皓月。同是白衣,他的氣質不似謝斯年那般難以觸碰,反而如清風般溫柔。
端方君子,如切如磋。
無怪盛京的姑娘們芳心暗許。
正是她的前未婚夫,容遷。
沈清姝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這人,腳步一頓。
與此同時,容遷的目光望向她身後容貌出眾的異域男子。
伊蓮娜敏銳察覺出兩人間氣氛不對。
容遷身後是憤然離去的容筠心,要知道沈清姝以前就是因為容遷才百般中縱容自己。思及此,她好似找到主心骨,活像只驕傲的公雞。
容遷縱容地看著自家小妹,略顯歉意地開口,「方才小妹多有得罪,多謝長公主殿下寬宏大量。」
他語氣彬彬有禮,乍一看彷彿真的在道歉,實則開口就想把這件事情翻篇。
沈清姝聞言起身一頓,「小姑娘間的玩鬧罷了,本宮倒不至於放在心上。只是容小姐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紀,若是行事再如此衝動,只怕日後傳出去要說寧遠王教導無方。」
她說完,轉身離去。
沈清姝的確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留在原地的容遷眸中劃過深沉的神色,目光移開落到她身後的伊蓮娜身上,不由皺眉,忍不住開口,「長公主殿下不覺男女有別嗎?」
沈清姝訝然回頭,容遷自覺失言,卻並不打算退讓。
他歸公於沈清姝曾經是他的未婚妻,他實在不忍心看到盛京的第一美人就此墮落。
沈清姝很快恢復神色,「不勞容公子費心了,你不如好好看看你的未婚妻。」
沈清瑤全程被忽略在邊上,方才她正想搭話,容遷忽然開口,令她一句「容公子」生生卡在喉嚨裡。
自從容遷出場後,就沒有正眼看過她。
沈清瑤生出一股濃重的不安,她又想起容筠心與自己的爭執,臉色蒼白如紙,有種飄飄欲墜的柔弱感。
容遷這才瞧見自己的未婚妻也在此處,見她面色難看,於是出言關懷。
沈清瑤杏眸裡含著淚,欲落不落,本是極美的。容遷從前很吃這套,沈清姝在他面前絕不會露出如此柔弱的一面。
只是今日看著沈清瑤柔弱的模樣,容遷腦海中不由自主又浮現出沈清姝那雙昳麗勾人卻淡漠疏離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