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娘的手發抖,拿起帳本看著毛管事,「好啊,好啊,你竟如此算計我。」
她說著,憤然起身撲過去。粗壯的腰身一時間緊緊壓制住毛管事,兩人扭打在一起。
常蕪下意識想要上前拉開兩人,沈清姝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他停在原地。
毛管事被宋大娘拽著鬍鬚,一張臉脹得通紅,顧不得裝出深情的模樣,「你這個潑婦!」
「我潑婦?我辛辛苦苦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卻如此算計於我。」宋大娘毫無形象騎在他身上,她身體結實,手勁大,擰得毛管事連連嚎叫。
兩人纏鬥在一起,毛管事是個斯文人,處於下風。宋大娘彪悍的舉動不啻於吃人的老虎,下下落到實處。
她咒罵著,毛管事亦是失去理智。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頭養的那個小賤蹄子懷孕了!」
她提到外室,毛管事表情神色巨變,抬頭看了沈清姝一眼,又意識到不對迅速垂下眼簾。
語氣倒是很快冷靜下來,「你能不能不要胡鬧了,認個錯,我自會向殿下求情。」
「好你個……」宋大娘還欲動手,被常蕪攔下來拖開。
事情鬧到現在,毛管事與宋大娘之間的醜事爆了個乾淨。圍觀的人們議論紛紛,顯然沒想到背後還隱藏著醜聞。婦人們望向毛管事的目光厭惡、憎恨。
哪怕她們不喜宋大娘,可同為女子對於毛管事的行為深惡痛絕。
沈清姝饒有興致地瞧了一出狗咬狗的熱鬧,見毛管事冷靜下來了,好戲也就到頭了。
沈清姝語氣略顯失望,「毛管事連家事都處理不好,本宮甚是失望。」
毛管事上了年紀,被宋大娘折騰得腰痠背痛,面上還要恭恭敬敬,「殿下,草民娶妻如此,實在家門不幸。」
他不顧宋大娘猙獰的表情,磕了一個頭,飽含著對宋大娘的失望開口,「草民願替公主殿下找回宋大娘貪汙的錢財。」
事已至此,圍觀的人們漸漸明白過來,哪怕眾人皆知貪汙的是毛管事,可是宋大娘百口莫辯,鐵證如山,罪名必然由她扛下。
長樂公主初來乍到,不瞭解毛管事的品行,就算知道了也無法……
他們正惋惜著,一道清悅的聲音透過人群。
「毛郎。」
一名身懷六甲的鵝黃衣衫女子扶著肚子出現在人群後,她的聲音清脆宛若黃鸝般婉轉動聽。
毛管事幾乎是在她出現時就欲起身衝到她身邊,卻被沈清姝命令一名漢子攔下。
他焦急地大喊,「你來這裡做什麼?」
外室長相嬌嫩,深得他心,只是從來不摻和生意場上的事情。加之宋大娘至今無所出,她肚子就是毛管事唯一的苗兒。
「毛郎。」外室無視他焦急的表情,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輕語,「毛郎,你可莫怪我狠心。」
她方才在人群外頭看得真切,毛管事是如何將宋大娘推出去當替罪羔羊的。同床夫妻尚且如此,更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外室。
「你想做什麼?」毛管事雙眉蹙起,不待他多說。
外室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彈開,她顫巍巍看著毛管事,躲在沈清姝身後。一雙美眸紅通通的,嗓音柔弱害怕,低聲啜泣著。
「你,你威脅我。」
她生得柔美,害怕的模樣無辜可憐。
沈清姝握住她白嫩的手,「不要害怕。」
外室恍然間對上一雙瀲灩的桃花眸,心尖一顫,霍然跪在她身上,「公主殿下,請您保我母子平安。」
「保你平安?你是何人?」沈清姝沒急著將她扶起來。
外室從袖中拿出另一疊黃紙,害怕地看了掌櫃一眼,又迅速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