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君大師:「你的心不靜,有放不下的東西就去看看吧。」
謝斯年垂下眼眸,反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弟子可以在明心院內栽種桃花樹嗎?」
得到首肯後,他從其他地方移植來一棵桃花樹。栽種過程並不容易,饒是他再小心翼翼都不免掛彩。
慧君大師在房內打坐時看到他狼狽卻固執的姿態,搖了搖頭。
少年人總是不肯直面自己心中的執念,他與慧明當初又何嘗不是呢?
回想起當年久遠的事情,慧君大師嘆了口氣,世間是是非非,又有誰能說得清,就連師父他老人家也……
第三日,沈清姝還是沒來找謝斯年。
就連樂華寺的小和尚們都看出不對,他們在背後小聲議論,謝斯年偶然一路過,小和尚們就閉了嘴。等他走後,小和尚們都鬆了一口氣。
實則他將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聽說小師妹這幾日不愛和大師兄玩。」
「可是我看到小師妹下山去找班小公子了。」
「他們是不是吵架了,我們要不要去勸勸?」
謝斯年想,禮物總該送到主人手裡。
於是他下山去尋沈清姝,路過班家院子,敞開的視窗處清晰地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謝斯年下意識回頭,卻對小姑娘眼底期待的光。
看得出來是極興奮激動的,「我真的可以把小黃狗帶回山上嗎?」
當然沒有問題,沈清姝性格開朗活潑,向來討人喜歡,樂華寺眾人幾乎對她有求必應。
而自己,謝斯年又想起小和尚們看到他後害怕地閉嘴的神情。
自己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可是根本不是同路人。
窗外的少年看著窗內熱鬧的景象,又垂眸望著自己手上為了栽種桃花樹劃出的數道紅痕,顯眼又可憐,宛如赤裸裸的嘲諷。
他將桃花枝丟在地上,決然轉身離去。
回到明心院,滿樹桃花壓低枝頭,他目不斜視走進房間。
其實本該睡覺的,他為了栽種那棵桃花樹一天一夜沒閤眼。可是謝斯年固執地坐在案前,翻閱著古書。
這本書數日前他就該看完的,可是拿在手裡幾日毫無進展。
他端坐在案前,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來,又彷彿只是一如往常。
直到院子門口傳來小姑娘的聲音,少年神情看不出大的變化,只是在燭火映襯下側臉有了些許暖意。
小姑娘來找他的語氣一如從前,興致勃勃。
謝斯年拂袖,袖風推開了房門,也將小姑娘拒絕的話卡在口中。
小姑娘嚥了咽口水,又勉強安慰自己,提著裙擺理直氣壯地走進去。
沈清姝走進來前,謝斯年原以為他心頭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會消逝。
可是當小姑娘真的走進來,侷促不安站在原地時,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正準備再翻完一頁書,就讓沈清姝出去。
偏生小姑娘懷裡的狗不聽話,謝斯年餘光清晰瞥到小黃狗發出「汪汪」喊聲時,小姑娘臉上僵硬的表情。
倒是那句關心顯得自然。
只可惜無所謂了,謝斯年冷淡地從案前抬頭,「是我自己不小心劃傷了。」
小姑娘好似聽不懂他的逐客令,脫口而出:「我給你上藥吧。」
謝斯年翻書的手微頓,扯了扯嘴角,「不必了。」
他們兩人本來就不應該有牽扯。
他又低下頭看書,沈清姝倒是並不氣餒,但是他太瞭解小姑娘的極限,聽著動靜,頭也不抬又翻了一頁紙。
廂房內陷入寧靜。
謝斯年倒是意外地看進去了,等回過神發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