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娜望著天際出神,旁邊的小丫鬟出聲,「王上,瞧著這天氣怕是要下雨了。不如您先進屋……」
乍然間一聲雷響,強勢地打斷了丫鬟的話。可怖的紫電照亮整個天際,宛若開啟了什麼開關,豆大的雨珠說落就落。傾盆大雨隨之而來。
紫光映亮了兩人的容顏。
還是丫鬟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撐開了傘,「京城還是頭一次下如此大的雨,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了。」
丫鬟說得沒錯,這雨到了臨近午時時分依然沒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豆大的雨珠打在馬車上,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響。伊蓮娜掀開車簾,走下馬車。
天邊依然是濃稠得像墨汁一般的烏雲,偶爾紫電劃破天際,不詳而可怖。
今日問斬逆賊沈毅的時候,原本斷頭臺下該圍著不少百姓,可是因著駭然的天氣,百姓們望而卻步。
但伊蓮娜知道,他們一定會來。
就像她一定會來一樣。
果不其然,一下馬車伊蓮娜一眼望見斷頭臺旁跪著的身影。
在伊蓮娜印象裡,原本高大的身軀此刻狼狽不堪。自然不會有人為他撐傘,雨水順著他兩頰滑落。淋濕的頭髮緊緊貼在他的臉上,令人瞧不清他的神色。
但是伊蓮娜猜,一定是一如既往的冷銳與嘲諷。因為饒是如此狼狽的境地,沈毅的背脊依然是挺直的。
伊蓮娜的神情一時間有些微妙,她對沈毅的感情很複雜。
挑起戰亂的是他,可是當年放了她一馬的也是他。如果不是留下她這麼個禍患,他決計不會輸得如此之快。
敬德公公給傅斯奕撐著傘,恭敬地站在他身後。
大雨滂沱中,一人白衣似雪,撐著傘自雨簾中而來。雨珠順著傘骨滑落,完全隔離在傘外。那人乾乾淨淨,衣不染塵。
順著修長白皙的手指往上,緩緩露出一張淡漠清冷的容顏。
謝斯年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神色,但異常安靜的沈毅卻在他來時忽然抬起頭,眯著眼睛,似是打量,似是審視。
謝斯年淡然地與他對視。
兩人的視線碰撞,雨幕中霎時陷入沉寂。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只有雨珠啪嗒啪嗒濺落在地上。
在場諸人都知曉,多年過往將要在今日徹底了結。
沈毅盯了他半響,兀然笑出聲,「不愧是姝兒看上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誰也沒想到沈毅還敢提起這個名字,斷頭臺上的氣氛倏然壓抑。沈毅端詳著青年漸冷的神情,「你是想問我為什麼吧?」
為什麼傷害沈清姝?
為什麼要挑起戰爭?
沈毅收起臉上的笑,「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元陽族精通玄黃陣法之道,族人天賦異稟,皆跟隨祖皇拋頭顱撒熱血,不說戰役中立下的汗馬功勞,單說對祖皇,絕對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百年前,戰亂紛繁。
先朝分崩離析,各路親王擁兵自重。
元陽族因自身秉異的天賦,慘遭外族排斥、虐殺。是以世代隱居,不為外人所知。然則元陽族血脈日益萎靡,生下的孩子大多畸形。族長急於尋找一片新的的土地,卻囿於戰火。
直到他救回一名外族男子。起初,外族男子對於救下自己的陌生族群是滿懷感激的。後來,他在元陽族內看到大量奇書異樣書,大感震撼,更是起了心思。
在族內一年,元陽族族長待他親如兄弟。離別之際,此人方言明身份。原來他正是擁兵自立的親王之一,被親信背叛流落到此地。
祖皇感慨幸得元陽族族長搭救,又抒發自己想還亂世清白的雄心壯志。他請求元陽族相助,並許諾他們繁榮富貴。
元陽族族長雖撼動,可他身上背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