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博些好感的意味在裡頭。
今日明為宴饗群臣,別無他意,楚帝命群臣都莫要拘束,只當是在家一般自在些。可愈是如此,愈會引起群臣的猜想。
只太師、林盡染與林靖澄未曾理會,平素中秋宴皆是在宮中,何時來過望仙樓?陛下若無旁的心思,說來誰人會信,與其在那揣測,不若好好用膳。
林盡染端起酒盞,頗為恭謹地向韋太師敬酒道,“科考之事,小子還未曾謝過太師,晚來地恭賀韋晟金榜題名。”
“老朽也還未及恭賀你擢升為治書侍御史。”
韋邈倒是不曾端有架子地與林盡染碰杯,飲盡後又問道,“近日似是往隆政坊去的勤些?”
“是。”林盡染的身子一直微微前傾,甚是端莊謙恭的模樣。
“藏書閣一事若缺人手,儘可向老朽開口。”韋邈的語音中多了幾分親近,又是面容含笑道,“不過也得抽出些閒暇作學問,莫要荒廢。”
“染之謹記太師教誨。”林盡染稍稍頷首,話鋒一轉,頗為無奈道,“不過染之還兼著御史臺的職司,當下還有要案在身,學問一事怕是還得再緩上一陣。且藏書閣若能建成,染之的學識於它而言,僅是九牛一毛。”
韋邈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哄走崔秉志族中的手書還不滿足,竟還惦記著韋府?暫且與林盡染交好一是有打壓尚書令氣焰的意思,且也是為韋晟往後的仕途做著打算。這可並未有將韋府家底交出去的意思。何況太師是誰的老師?即便想給,林盡染也得敢收下。
天子不僅要制衡朝堂,臣子不外如是。若是己方氣焰過盛,須得多加收斂,若是他方氣勢正旺,也得藉機打壓。先前韋儼時任御史大夫,林靖澄尚且有幾分畏懼。可如今沈灝這等枯木,致仕不過是或早或晚,六部之外能與林靖澄抗衡的,似也僅有這新貴林盡染,韋晟的前途毫不避諱地說,一半得繫於他手。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韋邈語音幽幽,聽來頗有些喃喃梵音的意味,旋即慨嘆,“林御史心志上佳。老朽慚愧,只是仍有諸多未了之事。”
可還未等林盡染開口,就見楚帝大步流星地走來,趕忙起身拜道,“陛下!”
楚帝眼含笑意,抬手令其起身,隨即又躬身下去問道,“太師因何慚愧?看來是在與染之互吐心事吶?”
韋邈不疾不徐地起身,拱手一拜,“陛下!”
“無需多禮。”楚帝雙手托起,也未真令他拜下去。
“陛下來的是時候,卻又不是時候。”
楚帝眉眼一抬,饒有興致地問道,“太師所言倒是有趣,可否說來聽聽?”
“老臣確與林御史交心,只是還未深談,陛下就現身於此。”
林盡染與楚帝身旁的孫蓮英聞言不禁震得垂首。此話也就韋太師敢說,陛下宴饗群臣,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足為奇,哪來的是不是時候一說。
“太師既已當他是晚輩,不若令他至韋府聆聽訓誡。染之與韋晟又是一般年歲,權當是祖孫間談心,無須避諱。”
楚帝語音至此稍稍一頓,又打量一番韋邈的神情,見他泰然自若,並未有何表示,遂笑言道,“韋晟這陣子學業也算有小成,可與染之相比,猶有不及。既太師對孫兒寄予厚望,更該要他二人多多來往才是。”
“故而,老臣說陛下來的正是時候。”韋邈饒有深意的一笑,又轉向林盡染說道,“老朽年邁,心力不足,僅是翰林院的課業已然應接不暇。近日,府中一應事物皆已逐步交由晟兒處置,林御史若是得閒,可至韋府稍加指點予他。”
林盡染一臉惶然的模樣,趕忙拱手道,“太師折煞染之了。”
可心中暗自腹誹,無怪太師說陛下來的不是時候,卻又是時候,敢情是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