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髮上沒有任何洗髮水的味道，但是他露出的那截後脖頸上，卻散發出了熟悉而又好聞的沐浴露淡香。
楊卷對此無知無覺，神情專注地夾起一隻蒸餃，放進旁邊的辣椒碗裡蘸辣椒油。隨著他輕輕偏頭的動作，楊捲髮尾上的小鈴鐺也撞出了叮噹聲響。
賀朗鼻尖浸泡在淺淡而悠長的香味裡，被他頭髮上的鈴鐺撞得心神微微蕩漾。他微微眯起眼眸，伸長指尖去抓他馬尾上的鈴鐺。
抬起頭來吃餃子的楊卷終於似有所覺，困惑不已地轉過臉來。賀朗瞬間撤回手來，故作無事發生般將手搭回桌邊，輕咳一聲，撇開臉問：&ot;餃子好吃嗎？&ot;
楊卷茫然地問：&ot;你要吃嗎？&ot;
賀朗順口就道：&ot;吃。&ot;
楊卷夾在筷子尖的餃子還沒有吃，往日裡和卓瀾你來我往習慣了，他下意識地就夾著餃子，往賀朗嘴邊送去。直到筷子在對方嘴邊停住，他才忽然意識過，這樣的舉動過於親密。他想要趕在賀朗生氣以前，將夾餃子的那隻手縮回來。
賀朗嘴巴動得比腦子快，待楊卷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先一步張嘴，從楊卷的筷子尖上叼走了餃子。
兩人表情同時頓住，賀朗率先回過神來，佯作若無其事地咀嚼幾下，將餃子吞了下去。抬眸見楊卷還在盯著他看，他故意板起臉來道：&ot;看我幹嘛？餃子再不吃完就要冷掉了。&ot;
楊卷迅速將目光落回餐盒裡，垂著眼睛回答：&ot;好的。&ot;
&ot;吃完以後把垃圾丟掉。&ot;賀朗說。
楊卷對著餐盒點了點頭，&ot;好的。&ot;
&ot;桌子也要擦乾淨。&ot;賀朗又說。
楊卷已經重新往嘴巴里塞了餃子，聞言口齒不清地答應道：&ot;好的。&ot;
賀朗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人還是這個人沒有錯，雙馬尾也比粗麻花辮更清純可愛，但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賀朗單手撐在桌子邊緣，慢吞吞地朝他俯身靠近過來。
楊卷嚇得一動不敢動，聲音也有些緊張：&ot;有事嗎？&ot;
&ot;你吃你的，不用管我。&ot;賀朗若有所思地審視他。
楊卷說：&ot;好的。&ot;
賀朗眼眸深了深，伸出兩根手指輕掐住他下巴，將他的臉掰了過來，&ot;以後不準對著我說&039;好的&039;。&ot;
楊卷滿臉不解地望向他。
賀朗緩緩張口道：&ot;只能說&039;好哦&039;。&ot;
楊卷的臉瞬間燒了起來，熱度一路從臉頰蔓延到了耳朵根。甚至就連捏他下巴的賀朗，也很快就察覺到了指腹下越來越燙的溫度。
賀朗看著他的臉，看著他黝黑透亮的瞳孔，乖順下垂的眼尾，以及早已經紅透的耳朵，心口毫無由來地微微發燙，想說的話熱熱地滾過舌尖，擦過他的上齒和下齒。
他深深吸了口氣，目光裡捲起幾分炙熱，又如同夜空裡的煙火那般轉瞬即逝，消失湮沒在他深不見底的眸色裡。再開口的時候，就連自己都沒能意識到哪裡不對，&ot;知道了嗎？小羊。&ot;
楊卷猝不及防地睜大了眼睛。
&ot;好哦。&ot;他聲音很小地回答。
賀朗心中微微發癢，也顧不上去深想自己不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的親暱稱呼，腦子裡被楊卷那聲&ot;好哦&ot;塞得滿滿當當，心情也立馬好轉起來。
他正想將楊卷按在椅子裡，再讓他多說幾遍，似曾相識的聲音就從前臺外飄了過來：&ot;老闆，泡麵的熱水在哪裡——&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