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拙因為博士畢業實驗半途夭折,手頭的工作有些一籌莫展,五月跟著整個課題組繼續做些常規的實驗。她除了每天去研究所,就是整理之前的研究文獻,試圖從舊瓶裡開出新酒來。除了畢業論文,還有幾篇核心期刊,同樣一籌莫展。這次像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拖著林苑拙倒在原地,很難爬起來。導師給她推薦了幾個暑假可以去的研究所,全都是高能物理相關,具體的研究方向雖然不會偏離導師的大方向,內容則既要群策群力,也要單打獨鬥。林苑拙想到都覺得頭疼,她仔細看了看離華國最近的是隔海相望的K國,華國因為最近在進行某些國家機密實驗,林苑拙過不去。
華國實驗室眾多,有深兩千四百米、容積十二萬立方米的地下實驗室,也有臨海地下一百米的中微子實驗室,還有某些在荒野裡的罕為人知的基地。這些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專案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悄悄進行著探索世界的活動。如果仔細算,秦朗星的爺爺就是蜀都工程物理研究所的一員,為華國原子彈的研發貢獻過自己的力量,擔得起一句國之重器的名號。秦朗星每次回老家還會給林苑拙帶蜀都的特產來:某市的米粉、某市的燃面、還有像牛肉絲、桃片這類小零食。秦小朋友小時候普通話雖然標準,但偶爾也會飆出幾句迭詞來,吃果果吃串串算是尋常操作,而小時候的林苑拙在看到那一包“冰粉粉”時也是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他不是在賣萌。
蜀都的地下研究室是世界一流的潔淨的低輻射研究平臺,華國也能夠自主開展暗物質探測這種國際最前沿的基礎研究課題。他們研究的暗物質像一次工業革命的蒸汽、二次工業革命的電,用華國的古言去說,是“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在看不見裡去觀察道的奧妙,只是林苑拙求得不是道,是科學。
她最近還在猶豫,少見的有些動搖,像是不知道未來的方向——短暫的逃避當然可以解決短暫的痛感,而長久的刺卻一直紮在林苑拙心口裡。林苑拙覺得最近自己情緒走向有一點不大對,有著莫名的情緒波動,更多時候是堵得慌。這種堵得慌的感覺在林苑拙將睡不睡時更突出,每每她有了些睡意時,腦子裡會蹦出來實驗失敗資料輸給別的國家這件事情,翻來覆去地無法入睡,同事推薦她去看看心理醫生,林苑拙卻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於是所有的情感都被壓抑下去了,卻在第二天收到秦朗星訊息時莫名其妙的鼻酸。
秦朗星給她發的都是些細碎的日常:吃了嗎,今天忙不忙,然後彙報了下他今天做了些什麼。林苑拙醒來一條條翻訊息,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她緊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睜開眼,林苑拙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流淚,只是覺得情緒到達了極點,需要什麼去發洩。她抽出紙巾擦了擦淚,心頭好像空蕩蕩的。
快了,秦朗星馬上就要考完期末考試,如果他沒什麼事情,來F國住一段時間也好。林苑拙嘆了口氣,翻了翻日程表,看了看時間安排,訂了六月第二個星期六返程的機票。
只是她也想不到,短短的兩天,會有這種效果。
而另一頭,秦朗星還在忙著考試,被考試周折磨得死去活來,性慾都要磨滅掉。John更慘,在實驗室裡快要掉下一層皮,頭頂的頭髮像是枯草,一把一把的掉。
他剛剛考完一科,考得胸悶氣短,想要找個地方透透氣。秦朗星高中時候過於壓抑,考試倒是不怕,只是考完了總會嗅到膩死人的香氣,還會胸悶頭痛想吐,需要緩一緩才行。
青年坐在草地上,喝了口水冷靜下來,也開始盤算即將到來的假期——六月到八月的暑假他大概要留在這邊做實驗,但也不會太忙,或許可以抽出時間去一趟F國享受暑假。他還是很擔心林姐姐,秦朗星久病成醫的經驗來看,她最近的壓力似乎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