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的秦朗星也沒有嚐到肉味,不僅沒嚐到肉,開學即斷聯的日子也真真切切來了。
別說飯搭子了,能不能見上都不一定呢,兩個人在學校裡最常相見的地方是中午的食堂與咖啡廳,鬧哄哄地吃一頓午餐,感覺什麼話都沒說夠似的就到了回去的時間——只夠喝一杯咖啡的時間,也說不了多少話。
研究生的頭兩年就是打基礎和做課程作業,即便秦朗星算得上天才,在MTIC這裡他也只是眾多星星裡普通的一顆,他研究的子領域不斷有新的有力的論文出來,推著秦朗星不斷閱讀和思考。有時候在讀完一篇文章並追蹤其參考文獻後,大腦陷入短暫麻木期,他也想能夠在公寓走廊裡和喜歡的人交換一個熱烈的吻,然後才開門回去。
落地那天秦小朋友在公寓走廊裡攔住林苑拙,把人困在胸膛與牆壁之間。他認真盯著女人,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最終也只是低下頭,抱了抱她。林苑拙輕笑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隔著羽絨服上下摩挲了兩下,像是給貓順毛。兩個人都不說話,靜靜地聽響如擂鼓的心跳聲。等到青年終於抬起頭來,她揪著秦朗星的領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蹭上了一點淡淡的口紅,然後鬆開手:“See  U.”
秦朗星後知後覺緩過神來,他的耳朵比蹭的口紅顏色還要紅。青年上前抱住要開門的人,拉進懷裡交換了一個深吻。林苑拙的手垂下來,又掛在了他脖頸上,她摩挲過秦朗星的臉頰,又順著腰腹向下,青年像是被海妖迷惑的水手,明知道理性的燈塔光芒就在另一端,卻執著沉溺於此。
那是個熱烈又清純的吻,長長久久地給予他慰藉與甜蜜。
而那句“See  U”也沒錯,林苑拙開學不久就飛去了地球的另一邊出差,這下連見面都見不了了,只能憑著資訊聯絡彼此。
冬天的MTIC風很大,秦朗星一個人回去的路上只剩頭頂的星星陪著他。林苑拙如果在地球的另一端看星空的話,星空會微微有些斜,和腦子裡的星空圖對不起來,但是不要緊,至少是沐浴著同樣光芒的——如果她願意,秦朗星甚至可以一個個給她講每一顆星的名字。
他抬頭望著稀朗的星空突然開始幻想,等天氣再暖和一點,雲層不這樣厚,風也不這樣大的時候,就可以去拍玫瑰星雲,把人類肉眼可見的最大一束玫瑰送給林苑拙。
這是秦朗星能想到的最有效地表達心意的方法了,儘管聽起來有點土氣。
小說家談宇宙的時候,愛談爆炸、生命、浪漫,愛談浩渺中的相遇和獨自守候的孤獨,把一切美好的人文情懷加之於冰冷的宇宙,不管他有沒有回應。
而實際是什麼呢,宇宙廣闊而無邊,人類是真正的渺小族群,人類發展的上萬年在宇宙過程中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可以說,對於宇宙這個緯度來說,人類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沒有意義的,所有人源於爆炸又將回歸於星塵。
如果是以前,秦朗星也不會考慮這些,國家航天局也不是什麼稀罕地方。但是現在,秦朗星也想給予這個冰冷的宇宙各種各樣的情緒,把自己的心意像一束星光,亮堂堂地發射出去。或許被接收到會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但是表達出去了,就值得。他想做星空裡最亮的那一顆星,眾星熠熠,他要做辨方而不迷一極的那一顆。不僅要站在領獎臺上,還要摘下落在他喜歡人的心尖。
一直明亮、耀眼。
秦朗星撥出一口氣,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林苑拙那邊還是上午,秦朗星看完文獻寫完作文,臨睡覺前拿起手機給林苑拙發簡訊,組織了幾次語言,刪了又打。又切回她的個人主頁,發現沒有什麼新內容,把林苑拙的頭像點開大圖,又返回。
還是不知道說什麼,他暗搓搓轉發了條天氣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