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間線往後拉個幾年,是說故事結局時很老套的一種手法。
可幾年過去,又幾年,那在人生裡從來不是結尾。年年交替忙不迭,春去秋來,來來往往,那不是結局,只是又一個開始。
因此他們的日子幾年過去,老套卻管用。
床上凌亂不堪,毛毯被子四散,有些落到了地上,掛了一半,苟延殘喘般纏著床尾。
前一個夜晚怎麼了一目瞭然。
樓下的市集熱鬧非凡,每天都是如此,他們在這裡也住了兩個月了。
上官願在床上伸了個懶腰,伸長手麼了過去,卻沒碰到賴床鬼楊悅。
他坐起身。
樓下的吆喝聲是還沒熟悉的語言,他還沒能熟悉,楊悅那天才卻已經會說上幾句。
他們租的房子是便宜的,便宜卻在市中心,一開始倒也不是貪這點便宜。
住要住在市場裡,哪怕一句話不會說也不會餓著自己。
小小的套房,床佔了大半空間,床頭是個窗,能看見底下街道,往床尾那邊望過去則是一面牆,右側有個門,裡面是洗手間,而左側則是大門,大門一進來就是個簡易的小廚房,廚房對面是個小衣櫥,衣櫥旁有張小書桌。
小小的房子,生活空間已然充足飽和。
在這住了兩個月,上官願難免反思自己家裡是否過多浪費的空間?
看了一圈房子還沒找到楊悅,才想打電話找他,門就開了。
楊悅抱著包生鮮與肉品進了門。
「找我?」他說的是西班牙語。聲音低沉好聽,如初識那夜,有些纏綿,夾雜在浪漫的捲舌音裡。
「你跑去哪裡了?」
楊悅笑了笑,揚揚手上的東西,「給我們小饞鬼補充糧食。餓了嗎?」
「餓了。」
楊悅把那包食品擺在了流理臺上,開始慢慢分類整理。
「你今天怎麼那麼早起?」上官願套了件睡袍,走進了浴室。
「今天星期三,」楊悅答道,「你愛吃的那攤海產今天會進來,你嘴巴叼,愛吃的都是些難買的,不早一點去搶不到。」
上官願一從浴室出來便看見楊悅提了條魚,「你看,漂亮嗎?」
「哇啊!看著也太好吃了吧!」上官願走到他身後,抱住了他,「你怎麼準備這麼多?」
「晚上你哥他們要過來,你忘了?」
梁覓是個跟屁蟲,一聽上官願要出國慢旅行,他二話不說就把拼搏好幾年的工作辭了,讓上官毅也帶他這樣玩。
同一個地方,各過各的,各居一方。雖在異鄉卻也能有個熟人照應。
「他們真愛跟。」上官願埋怨道,又問,「你下一站想去哪裡?」
「我們可以慢慢往東,或往西。玩一圈。」楊悅剖開了那條魚,「喝魚湯好嗎?」
「好。」
「房東給的那個壓力鍋呢?收哪了?」
「下面櫃子吧。」上官願蹲下身翻找,儲物櫃門一開啟,裡頭就是那口鍋子,孤零零的。「我們現在東西真少。」
楊悅笑了。「反正我不信那種事,東西越少心越滿,人都是物質怪物。」
「胡說,分明沒有物質也可以很快樂。」上官願開啟了那口鍋子,只見裡頭躺著一枚戒指。「咦?」
楊悅朝他勾起嘴角,「但有物質會更快樂對吧?」他擦擦手拿起那枚戒指,「雖然你這木頭腦袋肯定忘了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但紀念日快樂,寶貝。」他替他戴上了。
上官願盯著戒指,嘴角裂到了耳朵邊。
看來有物質真的快樂許多。
他抱緊了他。「楊悅,等我們老了,開一間糖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