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察覺她的異樣:「在等人?」
奚漫搖了搖頭。
已經這個點,除了沈溫,今夜大概沒人再來。
她最後怔神地看著地上的許願瓶,透明玻璃製成,小拇指大小,裡面是粉色的夜光沙。
此刻瓶身沾滿泥濘,瓶蓋敞開著,粉色夜光沙灑落一地。
====七年後====
清晨,春雨初霽。
輕薄的日光順著別墅二樓窗簾間的縫隙,悄悄漏進臥室一隅。
桌上手機螢幕亮起,伴隨著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
柔軟的大床上,奚漫攏著被子睡得並不安穩。
她蹙著秀眉,鴉羽般的睫毛輕顫幾下,真絲絨被裡探出一節白皙手腕,剛做完美甲的手摸索著尋到桌上的手機,熟練關掉鬧鈴。
耳邊安靜了,她的手重新縮回被窩,繼續閉著眼假寐。
這次卻沒再睡著,被鬧鈴吵醒前做的那個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確切來說,那不是夢,是她這些年深埋於心的記憶。
原以為多年過去,她對那段記憶早就淡了,如今卻又被一場夢勾起。
她發現自己並沒有遺忘,只是刻意迴避,不願提及。
她記得當初的彷徨無措,惶恐不安,也記得獨自一人縮在奚家門外時,雨水寒風裹挾著身體,涼意入骨。
奚漫打了個寒戰,下意識攏緊身上的被子。
平復一會兒,奚漫摸起手機給沈溫發微信:【三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等了幾分鐘,對面沒動靜。
奚漫從床上爬起,趿著拖鞋去浴室洗漱。
從樓上下來,莫姨正在廚房忙活,聽到動靜笑著招呼她用早餐。
落地窗前,奚漫注意到外面地上的濕潮,詫異:「昨夜下雨了?」
莫姨接話:「後半夜下了一場,今早起來,院裡的春梅長出小花苞了,漂亮著呢。」
奚漫正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粉嫩的花骨朵含羞待綻,甚是好看。
她拿手機拍了張照,去餐桌前坐下。
莫姨已經麻利地將早餐擺放好:「先生剛過完年就出差去外地,到今天少說也有一個月了,工作總這麼忙。」
奚漫在吐司麵包上刷了點蜂蜜:「沈家堂兄弟多,薄商集團的掌舵人卻只能有一位,三哥想掌權難免壓力大,忙很正常。」
想到什麼,她喟嘆一聲,「下週就是他生日了,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
「今年是先生三十歲生日,先前又剛做成一個大專案,聽說沈老爺子高興,沈家那邊要好好慶祝,先生到時候肯定回來。」
「也對。」她差點忘了,即便趕回來,三哥的生日也不會跟她一起過。
奚漫淺淺扯出一抹笑,手上的麵包索然無味。
當初奚氏遽變,父親舊疾復發,最後沒搶救過來。
專案出了那麼大的事,甲方要問責,奚家又被沉重的債務壓著,根本沒人願意蹚這渾水。
那年沈溫把她帶去沈家,沈溫的父母拒而不見,她最後連沈家的大門都沒進。
也是那時候奚漫才發現,人都是利己的。
曾經沈伯伯和父親好的如同親兄弟一樣,沈伯伯還說想收她做乾女兒。
可是奚家出了事,什麼情分都沒了。
袖手旁觀的人太多,沈溫不惜與父母翻臉,也堅持要把她養在身邊的這份情意,才顯得格外珍貴。
讓她深感動容,且無以為報。
父親沒了,奚家也沒了。
這些年,整個瀾城想看她笑話的人太多。
而護著她的,只有沈溫一個。
奚漫手機點開微信,先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