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兵瞧著年歲不大,約莫十六七的樣子,一下子漲紅了臉,身上的傷,竟是都忘了疼了,他有些結巴的說道,“段……將軍,怎麼能讓你揹我?”
“我如何背不得,我剛十歲出頭,就在戰場亂竄,劍南軍好些將士,都被我背過。別看我是女郎,力氣卻是大得很。你不要擔心,祈先生還有珍娘,醫術都很好。”
那小兵感覺段怡如履平地,輕輕鬆鬆的,心頭也跟著一鬆,他聲音小了幾分,“可是,你是將軍。”
段怡走得快,還來不及說話,便已經將那小兵,背到了放傷員的指定地方。
正因為她是將軍,所以才每次戰後都要在戰場走上一遭,知曉什麼是責任。
打仗是會死人的,死的不光是敵人,還有信任她的自己人。
她想著,掏出了程穹給她的杏幹,遞了一塊給那傷兵。
然後又大步流星的朝著亂糟糟的戰場上行去。
程穹站在城樓之上瞧著這場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喃喃道,“不是說要做甩手掌櫃麼?”
待段怡處理好一切,終於躺進溫湯池子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主僕泡湯
這富水郡以溫湯池子聞名。
申成貴族出身,是個會享受的,那刺史府中,一共有三處湯池。
段怡領著知橋同知路,擇了處清幽的小池,因為這處院子裡有片竹林,便索性在這裡住下了。
夜晚有些微風,牆外的紅梅花瓣被吹落了進來,零星有一些,飄落進了湯池之中,平添了幾分冷冽的香氣。
段怡臉紅撲撲的,她揉搓了幾下手中的靈機,張開了嘴,一旁的知路,頗有眼色將一枚果乾,塞進了她的嘴中。
靈機難得沒有睡,它腳劃拉了幾下,甩了甩身上的毛,蹭了段怡一臉水。
“難怪那麼多人想做昏君……”
段怡看了看知路,又看了看知橋,左擁右抱還能擼食鐵獸,簡直就是人生巔峰好嗎?
她想著,伸手一薅,拿起了池邊放著的果子酒,遞給了知橋同知路,一人一瓶。
“姑娘,說起來,今日方才是年初二呢。往年的今日,咱們都是要去顧家的。離開劍南的時候,方才入冬,再過幾日,都要立春了。”
“前頭十幾年,咱們都待在錦城,這幾個月,像是做夢似的。就是可惜了崔將軍送的年禮,放在竟陵沒有來得及吃。”
段怡瞧著知路一臉肉疼的樣子,笑了出聲,“都送了些什麼?還要朱䴉巴巴的來上一趟。”
知路一下子來了精神,“有煙燻過的傻狍子,還有一些蘇州的錦緞,零嘴兒。旁的我都鎖著,倒是裁了一些素白錦,想著給姑娘做中衣。”
段怡見她樂在其中,扭頭看向了悶不做聲的知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