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生了出來,落在了那棺材裡。
棺材子天生晦氣。
父族之人,並沒有因為他是個男丁而多有顧憐,想要直接把他封進棺材裡。
還是做法事的老和尚,動了惻隱之心,將他帶回了山廟之中。
在他十歲那一年,老和尚病故,他便一個人下了山。
他天生個頭大,令人過目不忘,所有的人,都認出了他是棺材子。
從軍之後,儘管他神力過人,戰無不勝。可卻還是沒有人願意同他往來親近。
除了程穹。
他不善言辭,不知道該怎麼來說心中話。
他只知道一點,在周道遠讓他誓死守護程穹的那一日起,他便找到了自己活著的唯一使命。
“我跟你一起死。”
韋猛說著,閉上了眼睛。
程穹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方才勾了勾嘴角。
一瓶藥沒有多少,只夠他給韋猛幾處嚴重的傷口抹上。
他將瓶子蓋好了,揣進了懷中,亦是坐上了石頭床榻上,靠著牆輕輕地哼起了小曲來。
從前他總是在饅頭鋪附近乞討,想著若是有誰不小心落下了,能管個飽。
那饅頭鋪的東家娘子,總是坐在一把竹椅上,她懷中抱著一個小童,一邊搖著,一邊哼著這首江南小調。
後來做了周道遠的義子,他去過許多宴會,聽了無數的曲子。
可他覺得,都沒有這一首好聽。
因為那是阿孃,還有熱饅頭……年幼的他最想要,卻又永遠沒有得到的東西。
天剛矇矇亮,北風颳了一夜,天空中飄起了雪。
沒有人歡呼雀躍,瑞雪兆豐年,那都是太平盛世的事。
亂世的雪,像是黑白無常灑下的引路錢,讓人惶恐不安起來。
烏程人尚在睡夢之中,便聽到了城樓之上敵襲的號角聲。
王守一個骨碌,從床榻上翻滾了下來,他一把抓住了牆上的劍,啪的一下開啟了門。
風雪一下子灌了進來,榻上的侍妾忙扯住了錦被的一角,將自己的頭埋了進去。
“這麼著急來送死,便成全他們。叫張棟還有王昭良領兵出城迎敵”,王守趴在那小樓的憑欄上,朝著樓下嚷嚷道。
那樓下的親兵得令,飛奔了出去。
斥候來報,黔州軍已經拔營出擊,頃刻之間,便到烏程了。
兵貴神速。
待王守穿好甲衣,登上城樓之時,崔子更同段怡已經到了陣前,兩軍擺開了陣仗,對峙了起來。
段怡將手中的長槍挽了一個槍花,朝敵軍陣前看去,這一看頓時樂了。
“韋猛同程穹哪裡去了?這烏程也就這二人算得上個人物了,其他的廢物點心,咱們還不是一腳一個?也不是所有的人,領了軍就是將帥的。”
段怡說著,長槍一抬,指向了城樓上的王守。
“你說我說得對不對?王刺史一看就對此頗有心得!”
段怡說著,陡然搭弓射箭,一柄長箭朝著那王守的方向快速地飛了過去。
王守大駭!
不是!明明昨日是烏程獲勝,這小娘們打了敗仗艱難潰逃,怎地今日她又滿血復活!
那箭快如閃電,眼瞅著就到了跟前,王守驚撥出聲,“護我!”
可今日不同昨日,再也沒有一個韋猛,平地而起高舉大錘替他擋箭了。
王守閉上了眼睛,那箭卻是擦著他的臉而過,然後咚的一聲,釘在了身後的城樓上。
拿下烏程
“放下罷!有你這麼沒用的主帥在,我們方才能夠贏得不費吹灰之力,我哪裡捨得叫你死!嚇嚇你罷了!”
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