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馬車之後,顧準才終於反應過來一件事。眼前這位不知道在哪兒見過,莫名有些熟悉的壯士竟是單槍匹馬闖進來的。
身邊沒有一個幫手,就連架馬都是他一個人架的。顧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在哪兒見過他,於是上了馬車之後便問了出來。
韓斯年自嘲:“我一介村夫,顧公子不記得也是正常。”
“只是,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顧準道。
“在鹽官縣吧。”韓斯年一邊趕路,一邊同顧準解釋,“當日張家宋家那些田產冊子便是我送去給顧公子的,本來是想託顧公子幫忙處理這些為富不仁之狗東西,誰想到竟然害得顧公子遭此大難。”
顧準恍然大悟。
他說自己怎麼覺得如此熟悉呢,原來還真的見過。當時這人給他送冊子的時候,顧準還猜測這人是不是別有用心,不曾想今日卻是他救了自己。
也是有緣了。
顧準笑了笑:“壯士不必自責,我落難是因為張家人,與你並無干係。”
話雖如此,可韓斯年還是覺得挺對不住顧準。倘若沒有他橫插一手,縣衙那邊的人早晚也是能查到這些東西的,晚查一點,那些人也不至於鋌而走險設計了這麼一出。總歸是他欠了別人好大一筆人情債,往後必定有得還了。
他們兩個談的真歡,吉祥卻在心中碎碎念。覺得這個大漢實在是不懂人情世故,按理說不應該與他們殿下多說幾句話,多套套近乎麼?可這人偏偏反著來。
“對了,還未請教壯士姓名。”顧準忘了問這件事兒了。
“韓斯年。”他道。
沈元景頓了頓,掀開簾子看了看韓斯年的背影。
巧了,竟然是他。
一別多年,沈元景也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且對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哪怕他站在眼前,沈元景也認不出這位竟是當年名噪一時的小將軍。
真是造化弄人。
顧準又問:“韓先生可與我師傅有過聯絡,您怎知道我在此處?”
韓斯年緩緩道:“公子失蹤之後,李大人同沈世子幾個一直在打探您的訊息。後來張家的案子被審出來,那兩個動手的歹人也被抓進了大牢。對完供詞後李大人方知您被扔進了水裡,又兼連日打撈都未見您的蹤影,所以便讓人循著這條河往下找。
一年搜尋這麼多天都沒有,只昨日我同沈世子蘇公子前來臺州,聽聞小鎮上有家書肆在賣畫,那畫得惟妙惟肖,看過的無不稱奇。我們尋到了書肆,打聽了一番後方知那些畫只剩下一副,餘下的都被官府收走了。掌櫃的直道可惜,我們問過之後才知道那作畫的人與您生的相似,沈世子又認出了您的筆鋒,所以才料定了此人是您。”
再之後,就是另一番明察暗訪了。不過好在最後還是找到了訊息。韓斯年慶幸自己與沈世子兵分兩路,如果不然,今日只怕救不了人的。
途中沈元景還問過兩句話,只是韓斯年像是與他有過節一般,但凡他開口都是故意不說話。
沈元景沒覺得怎麼著,吉祥在邊上氣的半死。他不好明說,因為如今還坐著人家的車,可又實在氣不過想嘴賤兩句,於是一邊替沈元景鬆鬆脛骨,一邊道:
“我們家殿下這回可是吃了好大的苦,這要是等回到了京城,聖上還不知道該怎麼擔心您呢。天潢貴胄的,哪能受得了這麼大的委屈?”
韓斯年終於開口了,不過一開口就是諷刺:“他受這麼大的委屈是因為誰?”
“……”吉祥無語,那自然是因為二皇子了。
“證據找到了麼,能指認二皇子麼?即便是指認了,那老皇帝站在誰那邊還說不定呢。”
沈元景心中一緊。
是啊,即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