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惜時一個人縮在醫院的獨立病房裡,等到自己一大家子看完自己之後又因為工作離開,看看錶也才五點鐘。
其實哥哥原本是想留在醫院一直陪著的,老傅和二叔也覺得合適,但傅惜時雖然很眷戀有人陪伴的時光,但她不能,畢竟若是哥哥在現場的話,跟小叔的那些戲就沒法演了,所以最終以需要休息為由,只叫梁森和林默讀留下,讓哥哥也跟著老傅和二叔回公司了。
再按照接下來的計劃,就應該是在小叔到來之前想辦法讓自己哭出來了。
她本以為會是件很難的事情,梁森也一直這麼覺得,便找個理由忽悠林默讀出去買洋蔥,可傅惜時起身拔掉了輸液的針頭、繞著病房轉了一圈,食指伸出在冰涼的牆壁上輕輕摩擦,望著滿眼淒涼的白色,她忽然就哭了,把梁森都嚇了一跳。
起初不曉得哭泣的原因,直到恍惚間瞧見了病房的門牌號——3601號。
林默寫就是死在這裡的,連病房門都沒來得及出、手術室都沒來得及進,十幾個醫生一湧進來,她就被趕出去了,無助的趴在門框上哭泣著等待,她感受到自己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周圍所有的一切都碎掉了,久到自己也要碎掉了,她滿腦子都是最後一眼時,寫哥墨藍色的雙眼掉下晶瑩的淚珠,然後就什麼都結束了。
之後的記憶就都是空曠的。
她不記得自己聽到死亡宣告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姿態,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她只記得不敢相信,只記得十幾個小時以後她才忽然回想起什麼,在寫哥要火化前猛地撲上去,掀開白布最後再看了他一眼。
然後又什麼都沒了。
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七年三個月二十一天。
傅惜時從不覺得自己能釋懷,但好歹過了這麼久會消減一點失去至親的難過,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也還是一樣的。
這個病房一般是不開啟來用的,除非是病人爆滿的疾病高發期,剩下的時候,阮文素就都會關上門留下來給她,不知道算不算是讓她睹物思人。
梁森先是驚訝的看了一小會兒,而後漸漸的也想明白了,便靜靜的看著、等待著。
到了目標人物出現的時候,計劃執行的簡直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好,真情流露的眼淚可比弄虛作假逼出來的好多了。
傅惜時紅彤彤的雙眼呆滯無神,蜷縮著整個身體坐在床頭,不曉得還記不記得那個所謂的計劃,但梁森是時刻緊繃著,果然,在將近八點的時候傅鳴延的臉出現在病房門的玻璃框上。
梁森暗裡推了推傅惜時的手臂,輕道一句:“來了。”
傅惜時並沒有過多的舉動,只是裝作沒看見的縮的更緊了些:“他不會主動進來的,剛剛默讀跟我說了,劉阿姨那邊傳過訊息來,小嬸又在家裡鬧了一場,多少心裡也會同我有隔閡。你去迎一迎他吧。”
“好,別哭了,眼睛已經夠腫了,醜死了。”梁森擔憂的說罷又拍了拍傅惜時的肩頭。
傅惜時一笑帶過,而後梁森便起身離開了,出了門,傅鳴延果真攔下他。
“時時怎麼樣,還好嗎?我看她又哭了,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傅鳴延略帶心虛的問了句,但“心病”二字還是沒有擺到明面兒上。
梁森自然是明白傅鳴延話裡的含義的,當即變了臉色,有一種分明厭惡眼前人卻還不得不尊敬的感覺,雖然他本來也就不甚喜歡傅鳴延。
“這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只能說……都有吧。”梁森冷笑笑:“醫生說時時又有好幾天沒吃藥了,我還奇怪,我最近明明是一直盯著她把藥吃了才走的,沒一次落下,為什麼還會有這種結果,誰知剛才一問才知道了,我一走她就把所有藥都吐掉了。”
“吐掉了?為什麼?”傅鳴延有些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