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把火燎了已然算是不錯了,東西壞了能再買,房子破了可以再修繕,要是燒燬了還就真是什麼都沒了。”
紀揚宗站在堂屋裡,笑著道了一聲。
黃蔓菁道:“是啊,得虧阿戍提前安排人回來拾騰了老宅。不然我們回來還有的忙。”
霍戍把東張西望的小桃核兒放了下來,當初讓人把這邊收拾出來,不單是為了回來方便,當時這頭破敗,只怕紀揚宗他們回來看著觸景傷情,提前收拾了,總要強些。
小桃核站在地板上,大眼睛不停的看著周圍,剛落地就想跑。
自己扯著步子走得不穩,就拉住了桃榆的手,讓他牽著要屋前屋後的看。
桃榆把行李放下,把裹在小桃核兒脖子上的兔毛圍脖取了下來,他親了親小崽子的臉蛋兒。
“我們小桃核兒到家啦。”
“倒加,倒加!”
小桃核學著桃榆說話的樣子,開心的說了兩遍。
幾個人都被小崽子軟糯的聲音逗得一笑,那些酸楚的情緒反倒是散了不少。
“是里正回來了麼!”
院子裡頭突然傳來了聲音。
紀揚宗走出去一瞧,大院兒外頭來了幾個村民,揣著手正在牆角邊張望。
“真是里正回來了!”
看著屋裡走出來的幾個人,村民高興得眼前發亮。
“早先就見著有人來大院打掃修繕,還以為是里正回來了,不想只是提前差人收拾。”
“大家來了幾次都沒見著人,以為里正年後才回來,今兒看見好些鄉親們都回了鄉,聽見這頭有說話開門的聲音,估摸著里正也回來了,果不其然!”
雖已別一載有餘,可再度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大家心情都格外的難言。
紀揚宗連忙招呼大家進去坐。
這一年光景過來,顯而易見的,當初沒走的村裡人兩鬢微白,好似都老了一大截,倒叫人覺著分別不是一載,而是匆匆許多年。
“里正回來了就好,如今大夥兒再見著,心裡也就安穩了。”
“我只悔當初沒聽里正的一同走,白白讓小四戰場丟了性命……”
村民們說著說著便抹起了眼睛來。
他們當初受尤家挑唆留下,後佃戶鬧過來,搶砸欺壓,尤家作為大戶,眼見著勢頭不妙,收拾東西就躲去了山裡,留得大家在村裡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好不易躲過了佃戶鬧事,新政起義兵又大肆收糧徵兵,許多人家的漢子都被強行帶了走。
這一去,走的多,回來的少,家破人亡,大家怎麼能不傷懷。
“那尤家人呢,今如何了?”
村民搖搖頭,尤家人口口聲聲說留下守著祖業根子,結果轉頭卻躲進了山裡,大家氣不過,便有人檢舉了他們有壯丁不出山。
起義兵前去搜抓,男丁悉數都去了戰場上。
“尤二郎身體殘缺,可卻是舉人出身,轉頭就投靠了起義兵,倒是又保了尤家一回。”
“大家都過得慘苦,尤家憑著尤二郎在起義兵前的頭臉卻依然吃香喝辣。回村裡來徵兵半分不惦念同村情,倒是下手更狠。”
“本以為日子就這麼下去了,沒想到六皇子領兵收復了同州,起義兵倒臺,尤二郎不知所終,今不曉得是死是活,只是尤家人同起義兵刮扯不小,今被檢舉扣押,不知是死亦或流放了。”
說著尤家村民便是一陣唏噓,雖說一個村的生活了這許多年,可這兩年的是是非非,已然都磨滅了同鄉情,眼見他們落難了,大家心境都變得平常。
紀揚宗卻不由得嘆了口氣。
兩家當年在明潯村紮根起家,明爭暗鬥了那麼多年,最後落得如此個下場怎麼能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