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老太太灰溜溜地跑了,也?說說笑笑地散了開去。
歷來顧老頭想要從養子這兒討好處,都讓老太太?頭陣。
老太太鬧出樂子,顧老頭見事不可為,也?就丟開不提。實在也是養子拳頭太硬,他們打秋風佔點小便宜也?就罷了,往死裡得罪養子他們並不怎麼敢。
老太太之所以鬧出這麼一出,也?是因為顧乘嘉將近一個月
不見人影,連顧乘嘉拜託照顧兒子的鄰居大娘心裡都有點想法……
萬一呢,是吧。
等院子外面安靜了些?,坐在椅子上抱著淚汪汪的便宜兒子,腳踩顧三郎的嵇東珩才發?話,「誰讓你來試探我的?」
顧三郎還抱著腿低聲哎喲,聽了這話登時就是一個激靈,他連忙把頭低下,「什麼試探……二哥你說什麼呢,就是想趁你不在,拿……弄點銀子走。」
這會兒便宜兒子的淚水終於收住了,嵇東珩笑眯眯地拍拍兒子後背,把小傢伙放下地,「哭成小花貓了,快去洗洗。」
四歲半的小蘿蔔頭已經很懂事,又具備一定照顧自己的能力,他「嗯」了聲出門去了。
嵇東珩等兒子關好門,他一腳蹬出去,再次把顧三郎踹了個跟頭,「你心虛就話多。別給臉不要臉。」
顧三郎以前?不服:村人都說二哥很像樣,族裡後生沒一個比得了,要不是有個病病歪歪的兒子,去投軍必有一番前程。他不是不信二哥去投軍會有前?程,而是不信「沒人比得了」。
現在他心服口服:二哥兩次出手,都先是痛意襲來,隨後他才意識到二哥出腳了。
?不過也?說不過,只能認慫,但是……那是貴人啊!他又怎麼惹得起?!
嵇東珩猜得到顧三郎心裡有顧慮,於是他又起了一腳踹翻顧三郎,掃了眼顧三郎的表情:愁苦中夾雜著痛苦……
他點了點頭,「讓你盯著我的那些人,衣著談吐不凡,你覺得咱們顧家惹不起。」
顧三郎當即不再糾結,「是。二哥你小心些?,他們分明不懷好意。」他非常認真地厚起臉皮,「我爹孃他們只想從你身上弄銀子,傷人害命……不是我說,借他們個膽子他們都不敢。可這些?貴人吩咐我的時候就不對勁兒,二哥你……要是沒得罪人,就只能往二哥你爹那邊再琢磨琢磨。」
嵇東珩讓他逗笑了,「滾吧。」
顧三郎只讀過三年私塾,就有這樣的見識和心機,確實是個可造之材,難怪顧臨楓把整個顧家都掀翻了,唯獨留下了他。
顧三郎在心裡默默鬆了口氣:這關算過去了。
他被二哥大力踹到的小腿……應該是骨裂,他勉強起身扶著強,
一蹭一蹭地往外走。推開房門,見院子外還有三兩看熱鬧的族兄弟,顧三郎連忙呼救,「來,幫我一把!」
族兄弟們問清顧三郎的情況,飛速跑回?顧家,要了兩隻柺杖給顧三郎。
顧三郎這才在兄弟們的拉扯下,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即使是顧老太太,見小兒子全須全尾地回來,明面上一直在罵,但心裡不是不慶幸,就更別說別的顧家人了。
他們相信自家這樣的小康人家,想讓兒孫讀書改門楣,攢書費的時候真得狠一點不要臉一點。所以他們的蠻橫不講理,很多時候都是裝出來的。
顧三郎好不容易躺在床上,送他回?來的堂兄又自告奮勇地叫大夫,一時間屋裡只剩自家人,他頂著一腦門子汗,有氣無力地說,「算了。那銀子別有命拿沒命花。」
顧老頭沉默片刻才緩緩點頭,「也?罷。」
顧大郎也道:「百十兩銀子不值當。」
顧老太雖然捨不得,但當家的拍了板,她也只能別彆扭扭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