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西牢,最裡處的高樓,其下便是單獨關押陳芝彪的刑房。
遠處的石佛上,突然現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整個前院防線氣勢頓時降了下來。
在三人面面相覷,目瞪口呆的那一刻,一道扯著紫光的身影,踉踉蹌蹌地在房頂連跳幾步,跌跌撞撞地從摔進了最高層的露臺上,恰好摔在了三位穩坐中軍的人。
“昭銘!”
孔梨第一個衝了上去,扶著這個口吐濃血,一下地就叫了一聲叔父之後就昏迷不醒的年輕金鑼。
作為本家長輩的陳震雙手背後,臉色微微發青:
“這一刀的威力,不亞於那陳芝鵠的紅纓槍……”他頓了頓,“陳芝龍,草莽出身,如何有這等身手?”
孔梨平放重傷的後背,看著遠方嘴唇微顫,臉色陰沉:
“出乎意料的情況果真層出不窮,這幫海梟長期在南海這等波譎雲詭之地行走,底牌不知道有多少。”他頓了頓,轉過頭去,“胡都尉,這等情況,我們可還要全軍出擊?“
那一向支援全軍出擊擒拿的胡都尉,此刻也楞住了,不敢再說話。
那放在第一線的金鑼,雖是富家子弟,往日也愛走些邪門歪道,但在場的陳震和孔梨都深知,這人絕不是飯桶。前線早已安排妥當,身邊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更何況又有徐閣老的紫霄令加身,即使是在場的三位統帥,都沒有說能打得如此乾脆利落的。
陳震穩住心神,說道:
“從這刀傷看來,至少……我們要預著一個半陳芝鵠左右的實力了……”
孔梨搖了搖頭:
“能在室內看到一隻臭蟲,已經說明這房間起碼上百隻了。”他頓了頓,“明眼上的一處紕漏,或許實際上計劃已經千瘡百孔。”
陳震點了點頭:
“確實……是出乎意料的一刀。”
顯而易見,海芝幫的人,比預想得要難對付,假若剛才真的一湧而上,說不定此刻已經露出了萬劫不復的大破綻來。
“陳大人。”孔梨將煙槍放到身旁的地面,俯首下去,說道,“我能嗅得出來,外面那兩人,同樣在行險。”
陳震和胡都尉同時微微一動。
“他們若真有把握極高的手段。”孔梨說道,“剛才昭銘倒下的那一刻,紫霄令剛散去的一段時間,就是最佳的時機。然而,他們卻沒有進一步行動。一直到現在,雖然步步難明,步步出乎意料,但事實到現在,都沒有改變其處於劣勢的事實。他們,必然在暗中等什麼,在籌謀什麼。”
胡都尉點了點頭,說道:
“確實,那陳芝龍雖留有後路,陳芝鵠現在是絕跑不掉了……”
陳震沉吟了片刻,看了遠方一眼:
“這陳芝鵠果真不是常人,越殺越近牢室了。”
孔梨接道:“但他們也越殺,越走進陣中了,越往裡走,不僅消耗越大,殺出去的可能性就越低。畢竟是人,我諒他陳芝鵠再有通天的武藝,我們困他們個一兩天,縱使是大羅金仙來,也絕對得累倒。”
“所以……?梨爺你的意思是?”
孔梨拾起煙槍,站了起身來:
“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他們攻他們的,我們守我們的。”
兩人沉默。
孔梨指著前方:
“徐閣老神機妙算,早已想得比我等深遠得多,估計眼前這狀況早就在他的設想之中。否則,何至於動用兩塊【紫霄令】?”他頓了頓,“這兵陣配置,本已經拉到了大妖人的捕獲層級。依我看,只需按部就班,便絕對能手到擒來。亂出奇策,反而會掉到這兩人帶出的陷阱來。”
胡都尉因為先前的錯判,此刻只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再獻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