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黑,文家園,張燈結綵。
冰糖葫蘆大棒輕轉,拉扯生意,為了不吃虧而倒騰的爭吵,合起來像唱歌一樣。
近來,文家園這邊,陸續傳出了好幾件被企業拍賣會的人接收了的訊息。
甚至有位撿到大漏的大叔,露臉上了九龍頭版,說是要分享經驗,替人鑑寶。至於人上了頭版之後,結局怎麼樣,就不得而知了。很多人猜,槍打出頭鳥,好不到哪裡去。
最終得益的,還是這批在園裡倒賣古物的小販。
人流很充足,比過年花市還要旺。
“這位爺,你要買些什麼嗎?”
一個長得像瘦猴一樣的攤主,很積極地招攬生意。
“老闆,是我,認得麼?”
戴黑框眼鏡的人,笑得很溫柔,語氣十分有禮貌。
瘦猴皺了皺眉,一日人流幾百個,個個都長得千奇百異,眼前的這個小哥也是那種長相清淡普通的,實在是想不起來。
“那個呢!”他指了指地上的貨物,揮了揮手上放大器,“前幾日,我不是在你這攤位上,探了好幾小時呢,忘了?”
瘦猴一看到這個放大器,立馬就想起來了。這廝哪止探了幾個小時,這人那日幾乎是從早坐到晚,最後還毛也沒買就像傻子一樣跑走了,完全就是一個混吉的!
只是這人今日的穿著,比之前要講究得多。身上穿著的,都是說得起名字的手工牌子貨,尤其是那件西裝外套,是杜嘉班納的。文家園裡的東西,有多少件能換這件西裝,可能十個手指都數得出來。
除了黑框眼鏡外,跟先前那愣頭青的裝扮,截然不同。
“哦,老闆,是……是你啊,記得了記得了。”
瘦猴還是皺著眉說的,高興不起來。
這人之前搞了一天,毛也沒買一根。若不是看著明顯是大老闆得罪不起,早就黑臉走了。
“我叫阿應,老闆怎麼稱呼?”林應伸出了右手。
“哦……”瘦猴微微有點尷尬地握住了林應的手:“候……候旭。”
“我來啊,是想找你問問,那個……前幾天買了你那幅‘山河明月圖’的兩個少年人,還有來過麼?”
瘦猴一愣:“沒……沒有啊,沒見過了,怎……怎麼了?”
東西是張贗品,自己倒了出去,心還是虛的。
林應微笑著說:“哦,東西是真的,是一張畫中畫,我們有來看過的行家,本來想著等幾天再來的,沒想到被買走了。慚愧慚愧,我當時也沒看出來……”
“畫中……畫?”
侯旭緊皺眉頭,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我湊!還真他奶奶的賣漏貨了!”
林應從頭到尾都在表情微妙地看著侯旭,黑框眼鏡後的眼睛,看得他直發毛。
“老闆,你……你盯什麼?”侯旭有點不耐煩了,先是碰回了這個鐵公雞,然後知道自己賣漏貨,現在還讓這人莫名其妙地盯著。
“沒事,沒事。”林應擺了擺手,然後走近了兩步,臉色很陰沉地問道:
“你……有沒有找得到那兩個人的法子?”
“你……”侯旭想走開了,“老闆,我不說了麼,沒見過,沒見過!”
“真的沒有?”
侯旭被這人盯得心裡發寒。
“去去去!你不買東西,別又想阻著我做生意!”侯旭非常不耐煩地回到攤位上。
林應依然沒有走,就那麼直直地站在攤位前,眼神還是很可怕。
“喂,你究竟想幹什麼?”
“唉……”林應嘆了口氣,手指託了託鏡框,說道:“你說得很真誠,我也真的很相信你,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