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都神色微變。
高湛繼位之後,耽於享樂,國家每歲的餘財多用在後宮之內。
淮南失後,雖稍有改觀,亦不過減國中賞賜稍留財貨備兵事,而宮中用度依舊。
高湛既無滅周之志,又無興兵之財,邊備自然以守備為主,攻守易形,邊將每歲遣人鑿冰防備,齊國有識之士皆以為恥。
此際聞得章昭達有謀,二人目光相視,俱有興致,便皆道。
“請章公教之。”
章昭達知曉這兩位必然上套,便接言道。
“明歲攻周,我將舉兵先攻襄陽,周人南陽與關中之兵必來相救。”
“北軍可立寨於南陽之外,但與周人相持,不與交戰。”
“周人欲援襄陽,則不能捨南陽不顧,欲保南陽,則必置大兵於南陽。”
“周與突厥聯婚之後,周主權勢已固,宇文護欲掌周國權柄,必不能敗。”
“我等只須用間諜宣揚必宇文護親出,危難方解。周主既欲掌權,必成此事。”
“而宇文護一旦親出,必悉大兵至南陽,以求破我二國。”
“北軍但守營壘,待我大軍破襄陽之後北向。”
“我等亦無須與周人合戰,惟與相持,周人運糧須由山道,曠日一久,其勢必窘。”
“我等待其疲憊欲退,覓其間隙而擊之,一得小勝,便大作宣揚。”
“周人既不能救江漢、南陽,必怨於宇文護,又得其敗績,周帝與其黨羽必將圖之。”
“如此,則周國亂矣,北軍可趁其亂收河南、河東之地,不亦易乎?”
高潤、王曦二人聽完章昭達的言語,心中俱都暗道此策可行。
宇文護做為執掌北周國政的頭號權臣,天然便站在周帝宇文邕的對立面。
三年前北周三路攻齊皆敗,宇文護在國中威信大失,北周朝堂之內已是暗流湧動。
今歲突厥與周聯姻,宇文邕有了突厥丈人的加分,其在朝中的能量,自然絕非往日可比。
平衡既已失去,爭鬥已是難免。
值此時分,若是宇文護的威望一旦藉由一場對外戰爭的失利,再做減損,其與周帝的衝突,必然擺上檯面。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屆時,不論二人之中誰人存活,周國的實力定然要大為減損。
北齊趁勢攻之,確實大有可為。
念及此處,高潤與王曦俱都為章昭達的謀劃感嘆。
高潤讚道。
“孤聞兵家之謀,勢分陰陽。”
“今周主羽翼漸豐,為求自保必遣宇文護領兵。”
“宇文護欲自存,亦必攬軍功自固,必求戰勝。”
“而我不與戰,其雖不得勝敗,而其實已敗。”
“章公之陽謀,真古之兵家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也。”
“今日始知,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章昭達聞言稱謝不止。
光大元年
十一月。
陳相到仲舉、陳將章昭達與齊馮翊王高潤、散騎王曦密議攻周。
章昭達為眾人定謀劃,興兵定在來歲四月。
高潤遣使密報謀劃於鄴都,齊上皇高湛詔令從之,報於建康,陳、齊之盟益固。
十二月。
陳帝陳伯宗與齊壽陽公主高善德和婚,並立公主為皇后。
公主時年方九歲,而陳帝待之如成人,更稱婚使馮翊王高潤為叔伯,執子侄禮,是故齊人南使者俱有榮焉。
兩國自是稱為翁婿,情好日篤。
是月,突厥公主至長安,周帝宇文邕親出城郭,迎於渭水,執禮甚恭,復出財帛厚賜突厥使者,意在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