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嘉四年(563年)十二月。
自去歲平定遼東,終於獲得穩定馬匹的來源之後,陳蒨便沿長江建立了一套郵驛系統。
自建康至郢州,凡一千五百里,每五十里設一驛,共設三十一驛,又為每驛備馬三匹。
如此,遇有急情,沿途便可人馬俱換,以使訊息快速傳遞。
其中最高等的急遞,日行可至五百里。
是以,十二月八日,陳蒨出兵的詔命下達。
十日,駐紮湓城(今九江)的仁武將軍華皎便收到詔命,開始集結兵士。
十二日,鎮守郢州(今武昌)的平西將軍章昭達亦接到詔命,開始備戰。
章昭達於兵事上素來性急,此間軍情如火,作為北討的西路軍主將,他自不能接受自己與副將華皎之間,隔著四百里地指揮作戰。
於是他很快下達了讓分駐地方的諸軍,向武昌郡(今鄂州)方向集結的命令。
又發出信使令華皎速至武昌軍議。
十三日。
一應事務安排停當的章昭達便率駐紮在郢州的兩軍六千餘兵卒,順江而下,直向武昌郡。
十四日。
章昭達在武昌登岸,並順勢分兵三千直接圍住了武昌對岸的北齊巴州城(今黃岡)。
長江對岸的齊人,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包圍打了個措手不及。
按理說,巴州城中如今亦有三千齊軍,理當不會懼怕圍城的三千陳軍,甚至還應當開門擊敵。
然而在城中,早已見到了西面大量航船東來的齊軍守將巴州刺史高珣,又怎會輕易中了陳人的圈套。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此時貪圖小利,貿然出擊,江南的大量陳軍定會開向江北與自己合戰。
屆時,自己一旦戰敗,失卻士氣軍心的巴州,便再不可守了。
城牆之上,眼見得城下的陳人兵卒已開始在安營紮寨,高珣心中終於有了應對陳軍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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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岸,武昌郡城,太守府。
“炅昨日方得章公軍令,始集結軍士,未意章公今日便至武昌,炅有失遠迎,還望章公恕罪。”
定州刺史、武昌太守周炅引章昭達落座,態度甚為恭謹。
“周刺史勿多禮。”
“昭達聞周刺史素有軍略,而今我軍北討,刺史可有良謀?”
章昭達待人寬和,是以品階雖高於周炅三等,言辭卻未有半分倨傲。
目光交錯間,周炅望見了章昭達獨目中映出的清澈眸光。
情知章昭達的心中已有了計策,此時相問,多半是要試探自己的深淺。
他便也不做藏拙,言道。
“而今冬深,天已有雪,軍旅行程殊為不易。”
“我軍有此難,敵軍亦有此難。”
“炅以為,此時為戰,不若攻其近而誘其遠。”
“齊人在大別山南,有江、羅、巴、衡、南司、南定、北江七州之地。”
“其中,巴、羅、江、南司四州近江,為炅言,所必攻之近。”
“北江、衡、南定三州遠江,為炅言,所必誘之遠。”
周炅頓了頓,見章昭達對自己圍點打援的計策似乎頗有興趣,便繼續言道。
“若以炅意,我軍當以主力之軍圍巴州,誘齊人南司、衡、南定、北江四州之援。”
“另一軍強取羅州,隔斷齊人江州與其餘四州聯絡,兼破齊人之膽。”
“而齊人一旦援兵巴州,若其糧道近江,則我便遣軍襲擾,必迫使齊人將糧道拉長。”
“糧道一長,又值冬日,齊人損耗便多。”
“齊人江北糧少,必不敢與我久持,則必求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