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黃道吉日,宜搬家。
薛家新居,張燈結綵,來慶賀的人如過江之鯉,黑油大門前擺放著長長的一溜車轎騾馬,熱鬧非凡。
正廳前早早搭起行臺,薛蟠、薛科以及上京祝賀的薛霄都穿著錦服在外頭陪侍,來祝賀的親戚攏共擺了約有十餘桌酒。
後宅內院裡面也擺下酒席,薛姨媽一襲喜慶的在院內招呼賓客,面上的笑意始終不減,一時之間,恍若年輕了好幾歲。
這時,寶釵領著鶯兒走了過來,一襲杏黃緞面牡丹折枝刺繡圓領褙子,白色圓領襖子,下襯桃紅色繡牡丹百褶裙,臉若銀盆,眼同水杏,眉不描而翠,唇不塗而朱,骨肉停勻,處處透著雍容淡雅的儀態,無愧於“淡極始知花更豔”。
“乖兒,你不在裡面陪太妃看戲,怎麼過來了?”薛姨媽笑盈盈的問了起來。
薛家的新居本就是挨著北靜王府,故而北靜太妃等一眾女眷,早早的便來湊了熱鬧,增添了薛家的體面。
寶釵豐潤的臉蛋兒帶著淺笑,輕聲道:“太妃說女兒還是薛家人,怕媽這兒招待不過來,便讓我過來幫襯一二。”
薛姨媽聞言,嘴角的笑意更甚,看向寶釵的眼神中帶著幾許感懷,輕聲道:“太妃通情達理,以後媽也不用擔心你了。”
按理來說,寶釵既然入了王府,那便不在是薛家人,故而今兒個薛家的喬遷喜宴,薛姨媽並未打算讓寶釵幫襯,以免讓太妃介懷。
然而沒想到太妃居然如此通情達理,讓薛姨媽提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自家女兒即便是妾室,也不會受委屈,心中感嘆將寶釵送入王府是正確的選擇。
寶釵笑著應了一聲,倒也沒說什麼。
其實寶釵心裡明白,太妃的善意大多是來自於水溶,因為水溶對於薛家的重視,故而“愛屋及烏”,對待薛家上自然也就通情達理起來。
不大一會兒,只見一襲錦服的中年婦人笑盈盈的走了過來,熱絡道:“薛姐姐,恭賀遷居之喜啊。”
薛姨媽瞧見來人,喜笑顏開的迎了上去,招呼道:“原是夏妹子來了。”
寶釵抬眸看著所謂的“夏妹子”,心中也知曉來人是夏家的奶奶,與薛家一樣,都是戶部掛名的行商,也是數一數二大門戶,合長安城中上至王侯下至買賣人,都稱他是桂花夏家。
薛、夏兩家當年是通家來往,兒女子輩從小兒都一處廝混過,論起親來,還是姑舅兄妹的干係。
夏奶奶與薛姨媽寒暄兩句,目光落在鮮豔的寶釵身上,眸中閃過一抹異色,熱情道:“喲,這是寶丫頭吧,出落的跟朵花兒似的。”
寶釵抬眸看了一眼夏奶奶,見其熱絡大方,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幹練的氣質,杏眸中閃過一抹莫名之色,行了一禮,道:“夏姑姑。”
對於這位“夏姑姑”,寶釵心中是頗為敬佩的,夏家和薛家都是皇商,門當戶對,兩家的女主人,又都是寡婦當家,寶釵自是知曉其中艱辛。
不僅如此,夏奶奶只有一女,在這個時代,沒有兒子,家業被人算計是常事,然而夏奶奶不同尋常,獨立經營著夏家的生意,不但沒吃虧,還做出了桂花夏家的名號,壟斷了宮裡的桂花局。
這番作派,當真有一股子巾幗不讓鬚眉的意味。
“哎...”
夏奶奶笑盈盈的應了一聲,旋即看向身側的花季少女,挑眉道:“瞧瞧寶丫頭多知書達理,杵著跟個木頭似的,還不問安。”
少女聞言,兩彎細眉不覺輕輕挑起,轉瞬即逝,旋即盈盈一禮道:“薛姑姑安。”
薛姨媽瞧著眼前如花似玉的少女,臉似桃花放蕊,身如弱柳迎風,目光微微一亮,道:“這是金桂吧,真是女大十八變,出落的愈發俊了,將來也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