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坤寧宮外。
一席蟒袍的永王舉步於廊道上,其面色沒有一絲笑意,雙目中隱隱有火焰奔騰,即便是盛夏時節,也難以驅散周身凜然的寒意。
“王爺,您沒事吧?”
聽見這溫婉的關心之語,永王回過心神,目光落在身側的麗人身上,一頭青絲盤珠翠,鬢角斜插玉簪,上著百花衫,下束百褶裙,朱唇皓齒,流光溢彩。
眼前麗人不是旁人,正是永王朝夕相伴的妻子,永王妃張盼兒。
不由的,永王銳利的雙眸望向花信麗人的目光漸顯溫和,輕聲道:“本王無礙,今日委屈盼兒了。”
今日帶著妻子給周後請安,周後言語間多是叮囑張盼兒為王府延綿子嗣,雖並未苛責,然而其中的不滿不言而喻。
花信麗人聞言芳心不由一鬆,先前見永王面色陰沉,心中不由的擔心起來,那股子凜冽的寒意,她感觸最深。
抿了抿唇,張盼兒粉膩的玉頰上浮上幾許胭脂,微垂著螓首,美眸漣漣的望著手中的鵝黃手絹,溫聲低語道:“王爺,母后的話兒並不毫無道理,妾身嫁進王府多年卻一無所出,有負皇恩,日後妾身定當盡心盡力...”
接下來的話兒無需多言,盡心盡力的她一個人也做不了,言外之意就是永王應該播種了。
說起這事,張盼兒心中又有些委屈,為王府開枝散葉的她也不是不想,然而王爺多年來並未寵幸於她,這讓她無可奈何。
不過張盼兒也能理解,永王這幾年身子不適,的確應該靜養,不光是她這個永王妃,其他幾位妹妹也都沒有受過恩澤。
至於那些莫須有的傳言,張盼兒是不信的,亦或者說,是不願意去相信。
永王聞言,溫和的面龐不由的怔了怔,神色晦暗不明,腦海中浮現出先前周後的淳淳叮囑,那句句叮囑之語猶如利劍一般直戳永王心底,他永王府為何尚未有子嗣,不信這“毒婦”心中不明。
瞧著眼前麗人含羞帶怯的,永王心中苦澀萬分,不是他心中不想,然而卻是有心無力,只是這事兒知曉的寥寥無己,即便是朝夕相伴的妻子他也從未透露出半分。
思及此處,永王心中對“毒婦”的怨恨愈發深沉,當真是“毒婦”誤他。
沉吟一聲,永王面無表情的開口道:“走吧,咱們先回王府。”
張盼兒聞言心中嬌羞更甚,這先回王府的,莫不是....輕應一聲,張盼兒便隨著永王前行,芳心“砰砰”的挑個不停,一張雪膩的玉頰嫣紅似血。
永王沒有注意到麗人的異樣,行走在皇宮的九曲迴廊,思緒紛飛,眼下他心無雜念,一心只想著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只是永王府沒有子嗣,這是極大的隱患。
不多時,一道溫潤的人影出現在永王的視線中,不由的眼前一亮,招呼道:“十六叔。”
水溶聽見聲響,偏眸而望,瞧見來人之時,眉頭不由的輕輕蹙起,這大侄子自從在兵部任職後,時常往都督府遞送公文,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雖說水溶並不願意搭理,不過好歹還是大侄子,眼下都主動打起招呼了,面上還需過得去,於是踏上馬車的腳兒放了下來。
待永王走了過來,水溶面上掛著溫煦的神情,笑問道:“永王也打算回府去?”
大家都是要回王府的,沒必要瞎扯扯。
永王聽出了水溶的疏離之意,面色不變,依舊帶著笑意,近前道:“侄兒今兒個並無公務在身,便帶著盼兒進宮給母后請安。”
說著,永王招呼身側的麗人,清聲道:“盼兒,過來見過十六叔。”
張盼兒聞言蓮步近前,盈盈一禮道:“盼兒見過叔叔。”
其聲如幽蘭空谷,酥軟人心,讓人倍感舒適,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