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臨死時無兒女盡孝身前,又怎會這個時候打發人來接?
屏風之後的黛玉那張俏臉之上,更是慘白無一絲血色,嬌軀顫了顫,好似無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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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騷亂過罷,哭暈過去的黛玉被鴛鴦以及薛姨媽幾人帶著去暖閣歇息,而賈母此時才堪堪緩過神來,紅著眼睛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就到了這個地步?”
林如海出身累世列侯之家,年紀輕輕便位列金榜探花之名,為人溫潤有禮,對於這個東床佳婿,賈母可是極為中意,如若不然,也不會把自個最為疼愛的女兒許配給他,一個女婿半個兒,這份情誼可不假。
賈政輕嘆一聲,悲痛道:“孩兒也不大清楚,只是大抵聽說妹丈突發惡疾,轉眼間便到了這個地步。”
天長地遠的,賈政怎會知曉緣由,若不是有人送信過來,到現在還矇在鼓裡呢。
賈母聞言難掩悲痛,抹了一把老淚,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王夫人安撫著賈母,心下慼慼然的,竟有一種感同身受之情,她對於自個的女婿同樣極為中意,若是女婿出了事兒,真就是比死了親兒子還悲痛。
賈政同樣心裡悲傷,然而卻不得不主持大局,勸道:“母親,當務之急是要派人送外甥女儘快南下,以盡孝道,或許有外甥女的照料,妹丈身子能好轉過來。”
賈母聞言自顧自的抹著眼淚,她心裡明白,黛玉又不是大夫,去了又能如何,照賈政所說的情形,說不得黛玉尚未到揚州,女婿人就沒了。
說到底不過是讓黛玉去盡最後的孝道罷了,眼下不過是安慰之語。
她的玉兒命苦啊,自小便沒了娘,如今連爹都沒有,又無兄弟姐妹的,真就是孤苦伶仃了。
過了好一會兒,賈母收斂了眼淚,哽咽道:“說的也是,前兒個不是璉哥兒回來了,就讓他送玉兒去南邊侍奉她老子。”
雖說賈璉剛外出回府,應當在府內歇息,只是賈府之中,男丁凋零,滿打滿算的也就只有那麼幾人算是能撐場面的,而其中相較最讓人放心的只有賈璉,也只能辛苦他多跑一趟了。
需知此番揚州侍疾的門道可不少,一旦林如海有失.........這林家累世列侯之家,家底豐盈,再加上賈敏出閣之時的那份嫁妝,作為添置嫁妝的人,賈母最為清楚,當時正值國公府鼎盛之時,給出的嫁妝琳琅滿目,便是王夫人多年以後依舊豔羨不已。
這份豐厚的嫁妝,卻要幫黛玉收回來,以免被那起子小人覬覦,故而必須讓真正可靠之人去處理。
賈政聞言輕點頷首,顯然也是認為讓賈璉處理最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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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府。
一襲白色衣裙的張盼兒,素手輕輕撫著腹部,俏生生立身在窗扉之前,眺望著外間隨風搖曳的花卉,柳眸微微失神,心頭不由湧起一股忐忑。
月信兒好幾天沒來,張盼兒心有猜測,便請大夫來診脈,果如她所想,自個這是有喜了。
原本得知有喜之後,張盼兒真的是喜上眉梢,自己和叔父的努力沒有白費,終於有了結果,而且對那人有個交待,往後也不需要受那人的逼迫。
欣喜過後,張盼兒又忐忑起來,她與叔父啟於一場算計,深入交流下來,叔父的痕跡深深的刻在心裡,已然不是算計可言。
雖說叔父是允她生下孩子的,可張盼兒覺著這不過是痴迷於她身子的緣故,好比男人總喜歡在床榻之上許下承諾,事後卻拋諸腦後,事實上到底在意不在意,尚未可知。
畢竟他們這關係見不得光,叔父會不會僅僅是玩玩,新鮮勁兒過去了,便扔下她們娘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