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乾清宮。
西暖閣內,一襲杏黃明袍的永康帝倚坐在錦煌的軟塌上,手中拿著奏摺翻閱,目光不時的現出思索。
年初宣佈新政試行以來,至今已然過了大半年,永康帝雖身處宮城之中,但奏報不斷,時時刻刻的關注著新政的風向。
放下手中的奏摺,永康帝讚賞道:“史鼐推行新政做的不錯。”
新政的推行需要干將,堅定不移的推行,史鼐雖然閒置多年,不過其執行力深得永康帝的心意,對其殊為滿意。
對側,一襲蟒袍的忠順王目光閃動,沉吟一聲,說道:“皇兄所言不錯,據統計,山東推行新政後,登記在冊的田畝比以往多了兩倍有餘。”
永康帝聞言面色晦暗不明,心中情緒翻湧,冷哼道:“那些豪紳士族都該死。”
一省田地億萬畝,增添兩倍有餘,數量龐大,這麼龐大的數量以往卻不曾登記,便可知田地被霸佔、剝削的情況有多麼嚴重,要是不推行新政,早晚要釀成大禍。
忠順王看著永康帝那陰沉的面色,心下凜然,猶豫幾許,開口提醒道:“皇兄,他們當中有些人是該死不錯,不過其中也有百姓活不下去捐田,倒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史鼐推行新政雖做的不錯,只是手段過於激烈,百官們頗有微詞,皇兄還是要謹慎才是。”
田地不光是被非法侵佔,其中也是因為朝廷對於豪紳士族的優待政策,讓百姓們心甘情願的捐田,一棍子將人打死,受到牽連的人數以萬計,到時怕是朝野震盪啊!
永康帝端著茶盞抿了一口,銳利的目光湛然,說道:“推行新政,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些所謂的豪紳士族為了私利聚眾鬧事,阻礙新政之時,可有想過朝廷。”
忠順王聞言默然不語,他也知道改革就需要見血,只是血流不止的,還是讓他擔心。
瞧著忠順王躊躇的模樣,永康帝心中瞭然,輕笑一聲,說道:“八弟,這一點你就不如小十六看得開,看看他派遣過去的那個叫孫紹祖的傢伙,行事果決,是一員干將。”
忠順王聞言苦笑一聲,卻也說不出話來,那孫紹祖他也曉得,輔助史鼐推行新政,行事果決狠辣,當地的豪紳士族受迫害之深,令人髮指,那些御史們彈劾的奏摺都快要堆積成山了。
如此狠辣的人,居然能被天子讚譽為干將,算是他祖墳冒青煙了。
而且忠順王也明白,這孫紹祖定然會受到永康帝的大力提拔,好為全面推行新政開路,做那先鋒。
至於說孫紹祖的安全,只要永康帝不想讓他死,那他就安然無恙,若是事情鬧大了,捨棄也就罷了,無非就是一工具而已。
再者說了,他是帝黨的中堅,自然擔心朝野反應過激,影響到永康帝,但水溶可不算是堅定的帝黨,會因此事擔憂?
不過忠順王也不會戳破,畢竟到底是兄弟,此舉有離間兄弟之情的嫌疑。
默然幾許,忠順王笑著道:“皇兄,新政一事來年便可全國推行,一旦新政施行下去,國庫便可充盈,以後也無需束手束腳了。”
做任何事都需要銀子,國庫空虛一直是朝廷的弊端,以至於永康帝做事束手束腳,但從山東田畝翻倍的情形下來看,一旦全國推行下去,大乾朝登記在冊的田畝呈幾何數增長,收的稅銀自然也就多了,更別說新政是將稅收歸於田畝,大大增長了稅收的銀額,國庫充盈不是夢。
永康帝聞言,心中也是高興,笑著說道:“此番新政推行,小十六功不可沒,這小子素日裡備懶,不過做起正事來,還是殊為靠譜。”
忠順王心中瞭然,雖說水溶並沒有做什麼實質性的事情,但他當初在朝會上支援新政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也是因為他壓住了武勳一脈才不至於失控,更別說史鼐、孫紹祖這等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