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久,“至少,不會再糟糕了。”我對賈斯汀說。
賈斯汀不知道,每天下課以後,就是拿到巧克力的孩子和沒有拿到巧克力孩子之間的鬥爭時刻。我見到一個孩子被打倒在地,腦袋不停地被同伴用石塊敲擊,卻始終沒有鬆開握著巧克力的右手。
在這片土地裡,暴力只會隱藏,不會消散。
那夜過後,賈斯汀上課時變得更加努力。“你認為我剛才說的內容怎麼樣?”下課之後,賈斯汀不顧我的反對,拉著我講了半小時的課。
“我緬語很差的,聽不懂。”我搖搖頭。賈斯汀瞪了我一眼,又重新開始練習。
他開始採取一對一談話模式。把孩子叫到一邊,問他們對於上課內容的感受,有沒有什麼不明白的,有哪些內容是他們喜歡的之類。但是全都啞火,孩子只是站著,從不回答,眼神很怯懦,如果賈斯汀不抓住孩子的手臂,他們立刻就會跑開。
“孩子害怕你打他們,不敢回答的。”我說。
賈斯汀問我為什麼。我告訴他:“在這裡,說別人的壞話是要被打的。”
山區的孩子是金三角一個普遍縮影,一面裝滿恐懼,一面充斥暴虐。
有一天,賈斯汀告訴我,他和孩子交流的努力取得了成果,有個孩子說因為帳篷裡站著很多人,在後面坐著看不到黑板。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他打算升高放置黑板的臺階。“所以呢?”我問賈斯汀。
“你能把你房間那兩張竹床放在這裡嗎?”賈斯汀拉著我走到講臺位置,比畫了一下大小,說弄些石塊墊在竹床下面就可以讓黑板變得很高。
“那我睡在哪裡?”我佯裝惱怒地看著他。賈斯汀掏出口袋裡的ipod遞給我,說是補償。
“算了。”我擺手把ipod推了回去。
也許是黑板的事情帶給孩子信任,陸續有孩子選擇和賈斯汀交流,課堂上學會了舉手發言,有的女孩子甚至還會說自己喜歡賈斯汀。事情看起來正在朝著好的一面發展。
“今天有人叫我離開這裡。”賈斯汀告訴我,某天下課後他被幾個當地人圍住,對方讓他馬上停止給這裡的孩子上課。
“是什麼人?”我問他。賈斯汀搖頭,表示不知道。“要不先停一段時間吧?”我下意識覺得不對。
“我是美國公民,這是我的權利和自由,我絕對不會投降的。”賈斯汀音調很高。
他十分堅持,之後幾天,又接到兩次類似的警告。
我再次試圖勸他,賈斯汀可能被我說得不耐煩了,直接告訴我:“如果真的出了事,我父母還有我的哥哥和妹妹。”
我有些無計可施,“如果你這一次公益再不停止,可能就倒在這個地方,後面所有你想做的東西都沒了。”
賈斯汀說過,他還想去其他國家,幫助不同國家的人,甚至已經做了一些準備。
“這是我第一個想做的東西,如果我第一個都沒有做好,遇到危險就退縮,後面就完全堅持不下去了。”雖然他還只是公益組織的預備役成員,卻不肯妥協。
我實在勸不動,也不能把他的帳篷燒了,想了一圈,沒覺得賈斯汀惹到了誰,加上他本身的性格原因,就沒有再勸,畢竟美國公民的身份能夠在全世界的大部分地區帶給人安全感。
三天後,剛巧夜晚沒下雨,我約賈斯汀去河邊喝酒。兩人搬了一大堆幹木柴放在石頭上,淋上汽油就變成篝火,我們面朝河流坐了下來。
“這首很好聽啊。”我和賈斯汀兩人一人一個耳機,聽著ipod裡傳來歌聲。“這是鄉村音樂。”
賈斯汀開始和我解釋什麼是鄉村音樂。
說話間,我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嚓嚓嚓”的聲響。這種聲響我很熟悉,是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