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口子呢?”我躺著,有氣無力地問。
蘇蘇雙手合十,靠在左邊的臉頰,側頭對我比了個睡覺的姿勢。
“哎。”我嘆了口氣,想告訴她人一旦吸毒,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但是猶豫了很久很久,只是又嘆了口氣。
當天,我們聊了很多,蘇蘇特意去把店面的門關上。中途,王嫣出來過一次,親了蘇蘇一口,又回到裡屋。
臨近深夜,蘇蘇問我到底為什麼想要文身。我說因為要融入金三角。蘇蘇讓我再想想。我皺著眉毛,想了很久才告訴她,自己高中的時候,和一個女孩子約定過,兩人把對方的姓名文在手臂上。
“那為什麼沒有實現呢?”蘇蘇問我。
“小孩子的約定,哪能當真。”
蘇蘇樂起來,像是柳樹的枝條倒映在河面,隨風擺動。她舉起自己的右手,放在我的面前對我說:“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麼作為一個文身師,自己身上都沒有文身嗎?”
我一直覺得特別奇怪。
蘇蘇其實有文身。
這是我第一次撫摸蘇蘇的手指,指節細,冰涼。我看到她的無名指的外側,有一圈細細的紋線。我用自己的手指觸控,發現有一點點凹凸不平。蘇蘇把手指抽回,告訴我這裡有半圈。然後轉了下頭,視線落在裡屋,說那裡有半圈。
“合起來就是一枚戒指?”我將自己的兩隻手掌合攏。蘇蘇“嗯”了一聲。
我再次嘆氣,說自己明白。
“那你現在想不想紋六芒星呢?”蘇蘇問我。我狠狠點頭。
蘇蘇淺淺笑著,牙齒很白,她把我拉起來,推著我的背,一直到了門口。她指著漆黑的天空,問我看到了什麼?
我嘗試著回答:“烏雲?”蘇蘇說不是。
我又試著回答:“月亮?”蘇蘇還是說不對。
我有點不耐煩,說自己不知道。蘇蘇說,是夜晚。
我翻了個白眼,問她是不是無聊逗我玩?
蘇蘇接著說道:“你知道嗎?男人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不應該在夜晚。”
“為什麼?”我問蘇蘇。
蘇蘇在把門關上的一剎那對我說:“因為夜晚屬於女人啊。”
這之後,我再沒有機會去“不僅”。
我想,蘇蘇大概已經離開了大其力。畢竟,王嫣未必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