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庭想著,目光幽深的看向了門口。
“你剛剛解毒,不要急著給荊厲逼毒。平旦樓有那麼多人,不非得是你。”
“你先下去罷,我有事要尋李三思。”
顧甚微眼眶一熱,還沒有來得及感動,便被張春庭下了逐客令。
好吧!她這上峰加師兄好像有些喜怒無常,做事情更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就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說……
顧甚微心中激盪不已,她輕輕地嘀咕了一句,“真好,不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我阿爹。”
真好,不只有她一個人,還記得要給阿爹洗清冤屈!不只有她一個人,還記得阿爹最喜歡吃糰子!
真好,即便是不久的將來她死了,這世上也還會有阿爹的傳承。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卻全被張春庭聽在了耳中,他抿了抿嘴唇,輕輕的回了一聲,“嗯”。
這種心情,早在他知曉顧甚微沒有死,她從亂葬崗圍殺中活了下來的時候,便體會過了。
真好,師父的女兒還活著……
“還杵在這裡做什麼?喚李三思進來。”
顧甚微回過神來,誇張地做了一個抬腿的動作,她的嘴角揚得高高的,步履輕快的出了門,待到門口的時候又轉身說道,“下回我請師兄吃糰子,就去我阿爹最喜歡的那一家。”
張春庭頭也沒有抬,衝著顧甚微嫌棄的揮了揮手。
顧甚微絲毫不在意,拉開了屋門,往外一看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了。
她朝著門內看了看,又朝著門外看了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所以李大人為何要在院子裡擺桌案理事?今天太陽很大,還有蚊子。皇城司屋舍成群……便是被剁成一百零八塊,一個屋子裡塞一塊那也寬裕得很。”
李三思呵呵地笑了一聲。
“修行。”
他說著,捲起先前正在寫的卷宗,夾在腋下繞開了顧甚微朝著門內走了進去。
見顧甚微站在門口不動,李三思還毫不客氣的關上了房門。
顧甚微嘴角抽了抽,她看了一眼那經閉的大門,哼著小曲兒便朝著門外走去。
她哼的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調兒,是她阿孃曾經哄她睡覺的時候時常哼給她聽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若讓她專門去想,也想不出來該怎麼哼。
可有的時候卻又莫名其妙的哼了出來。
她沒有瞧見的是,屋子裡的張春庭聽著那小曲兒,眼中多了幾分懷念之色。
李三思靜靜地看著他,一直到顧甚微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張春庭又恢復了尋常的神色,這才喚道,“大人!”
“大人明明為顧親事做了許多事情,怎麼不告訴她?”
張春庭搖了搖頭,“我身份特殊,老頭並不如表面這般信我。”
“先前我不想讓顧甚微知曉我同她之間的關係,是想讓她這幾日在飛雀案了了之後便直接離開汴京。從此之後天高皇帝遠,不再陷入這朝堂紛爭。”
“可如今看來,有人要讓我不如願了。”
如今的官家年紀已經大了,明顯已經有些精神不濟,他若是駕崩,登基的貴妃之子尚且年幼。
官家為了下一任新皇地位穩固,都一定會在死之前選出輔政之人,剷除有威脅之人。
而身為未來太子親兄長的他,究竟會被視作前者還是後者,現在還未嘗可知。
從他踏進汴京起的那一刻,便已經深入泥潭不能自拔。
他本想著,在這血雨腥風到來之前,讓顧甚微離開風暴中心的。
可失算就失算在飛雀案居然另有內情,而顧甚微已經同那人直接對上,勢必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