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想著,輕嘆了一口氣。
褚良辰對王景有情有義不假,但是他同樣也殺死無辜的王全。這大約是她能夠想到的最好的安排。
“陳神機得罪了權貴,路上可能有人會對他不利,你要小心萬分。等到了流放地,你的任務便完成了。”
“到時候你可自行尋找王氏族人,若有訊息傳遞,可告知陳神機,那邊自有人照拂。”
顧甚微說著,朝著船頭行去。
荊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湊到了她耳邊,“那瘦子若然如你所料,偷偷划船離開了。我放的那追蹤香,味道三個月都不會散去,一定能循香識人。”
荊厲想著,心中感慨萬千。
“你剛剛一劍下去,我真當你今後該人送外號一劍飆血了,人都那樣了,怎麼可能會不死?沒有想到,你還真給人留了一口氣,讓他能夠回去報信,成為釣大魚的餌。”
“不過,大人,您當真要養那個孩子嗎?我聽說過保寧丸,真不是咱們那點兒俸祿能夠養得起的。”
荊厲說著,猶疑了片刻,“我那裡還有一些……”
他們荊家是制香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比顧甚微來得輕鬆一些。
顧甚微哈哈一笑,同荊厲一併撐起了船,“就等你這句話呢!”
荊厲臉漲得通紅,突然又氣呼呼地起來,“大人!你是故意的!褚良辰哪裡就能保護陳神機了,指不定殺他的比殺陳神機的還多!”
船艙裡剛剛覺得死去活來的王景,一下子猶如霜打的茄子。
這話雖然不中聽,但是是事實啊,今晚不就有人要殺他們麼?
顧甚微搖了搖頭,“殺他是怕他走漏風聲,今晚我們去開封府光明正大的走漏風聲,將這汴京城鬧個天翻地覆,那些人手忙腳亂的,哪裡還有心思去封一個已經說完了的嘴呢?”
荊厲哼了一聲,“那陳神機呢?他可是以民殺官,雖然這個官是個貪官,且他有滅門仇恨在,但是你怎麼知曉那開封府府尹會讓他流放三千里?”
“又怎麼去操作,讓他同褚良辰同時離開汴京,去同一個地方?”
顧甚微在腰間摸了摸,卻是摸了個空,她方才想起,適才她已經將自己的梨膏糖連袋子一起給了王景。
她輕輕的咳嗽了幾聲,“山人自有妙計。”
荊厲又哼了一聲,在自己的袖袋裡掏了掏,掏出了幾個桂圓乾,沒好氣的遞給了顧甚微。
“那瘦子見到了你的臉,萬一到時候去殺你怎麼辦?”
顧甚微咔嚓一下捏碎了一個桂圓乾,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劍柄,“巴不得他們來!正愁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牛鬼蛇神呢!”
荊厲無言以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划著船,時不時地偷看一下顧甚微。
夜風吹在臉上,顧甚微嚼著桂圓乾,心中卻是盤算起了她回汴京城這幾日的遇到的人和事。
她從蘇州回汴京,是追蹤滄浪山宋雨而來,可是卻意外的捲入了朱成與關御史被殺害一事,這其中還摻雜了當年綠翊姑娘父親的案子。有人要陷害皇城使張春寒。
在調查那封偽造的信件時,她知曉了皇城司有內鬼,且第二次見到了飛雀印記。
再來在開封府裡撞見陳神機殺死李貞賢一案,斷械舊案重提。
她父親在調查斷械案的期間,她在書房裡第一次瞧見了飛雀印記。
再來就是褚良辰殺王全,她遇到了同樣的飛雀案遺孤王景,並且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大案,也就是官銀失蹤案。
斷械案有一筆兵器下落不明,官銀案有一大筆金銀消失不見。
兵器同錢加在一起,會讓人想到什麼?謀逆!
顧甚微覺得自己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