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瞧著,心中酸澀又慶幸。
父親顧右年是千機陳氏同出雲劍莊之間的唯一聯絡,如果沒有她的存在,柳陽將這東西送去了出雲劍莊,莊中之人一眼便能瞧出的通關密令,應當就只有這個了。
幸虧她猜中了,不然的話被陳神機的毒針戳死在茅廁裡,當真是死不瞑目,遺臭萬年。
她想著,將那個擱在腳邊的木箱蓋子翻了過來。
果不其然瞧見裡頭密密麻麻的排列著一根根寒光閃閃的毒針,令人頭皮發麻。
她將那木頭箱蓋子又蓋了回去,也不知道陳神機是怎麼安裝的機關,只聽得咔嚓一聲,那木頭箱子又恢復了原樣,變得嚴絲合縫了起來。
“柳陽,陳神機說把這個東西留給我,我便拿走了。日後等他出來,我再還給他。”
屋外的柳陽聽著,乖巧地應了聲。
他偷偷抬眸看了顧甚微一眼,卻見她神色淡然,不像是隨口一提。
這怎麼可能呢?
李貞賢死了,陳神機進了開封府的大門,豈還有生還之時?
民殺官,必死無疑。
他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衝著顧甚微拱了拱手,站了出來,“大人的提攜之恩,柳陽沒齒難忘。只不過讀書科舉這種事情,並非我們這等小民可以妄想的。”
“大人想必已經看出來了,那日大人上門,陽故意拿出小冊子,儘可能展示自己是一個有用之人,希翼的便是能夠被大人看中,帶我入皇城司。”
柳陽說著,握了握拳頭。
讀書考進士,做官出人頭地!哪個兒郎不想有這金榜題名,打馬遊街的一日?
他做夢都想,有時候鋪子裡來了讀書人,說的那一口子之乎者也,他一聽便能記住,若論聰慧他自問不輸任何人,可是無根的浮萍又豈能妄想成為參天大樹?
“哥哥憨厚,容易被人哄騙,需要人照看著。讀書耗萬金,我又豈能白得……”
柳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頭上一涼。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頭髮被風吹沒了,變成了個禿子……
他微微抬頭一看,顧甚微的手放在了他的腦袋上。
柳陽一怔,悄悄地看了看顧甚微的胸口,又瞅了瞅地上的影子,太好了!不是鬼!是個活人!
“你如今不過十三歲,正是讀書的年紀,想那麼多做什麼?”
“這大雍朝的天下不了餡餅,我願意送你讀書,自是因為你有為我所用的地方。”
顧甚微的聲音同她的手一樣冷冰冰的,可是柳陽卻是莫名地覺得溫暖起來。
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你現在做的事情,對我而言非常有用。在你考中之前,我需要你幫我打探一些訊息。你放心,若是你在其中遭遇不測,我會安排好你哥哥的後半輩子。”
“皇城司,不是你這樣的孩子該來的地方。”
顧甚微說著,收回了手來。
柳陽雖然年紀小,但她很看好他,這個孩子日後若是成長起來了,一定會是個非凡的人物。
“筆墨紙硯鋪子的王全死了你應該知曉吧?王喜並沒有收到那封信,應該是在他落入永安河中的時候不翼而飛了。在這個過程當中,可能有兩撥人可能拿走了那封信。”
“永安橋上有兩個人,親眼目睹他落水,並且其中有一人下水把王全撈了上來。找到那兩個人。”
柳陽點了點頭,他冷靜地思考著,拱手補充道,“大人說的第二撥人,可能是水鬼!”
“如果有人事先藏在河中,趁著王全落水摸走了那封信,然後走水路逃走……如果橋上二人當真只是過路的人,同水裡的人不是一撥兒的,那麼水中之人就一定是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