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耳根子一紅,瞥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池時的畫像,清了清嗓子,“渾說什麼!叫你留著就留著,廢話怎麼那麼些!上回我叫你弄一些上好的薑糖,還有紅棗,當歸,驢膠之類的,你可弄了?”
他說著,將頭別到一邊去,掐指算了算日子。
那管家一聽,恍然大悟,他猛的一拍自己的腦門,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
拿著勺子的周羨被他嚇了一大跳,好傢伙,得虧他老人家沒有內功,不然的話,這一掌下去,還不把自己給斃了!
“準備好了!都準備好了!還有花茶,京城裡的小娘子,都愛喝花茶。細布也很好,小娘子就喜歡那個。殿下殿下,宮中袁太醫同我有舊,他有一方子,女子用來補氣血最好不過了,搓成丸子的,吃起來也方便。”
周羨臉紅到了耳根子,他有些結巴得道,“那……那……那也先弄一點來。誰同你說是給小娘子的了,我有一個兄弟,他受了傷,氣血兩虧,我是給他補血的!”
第三四二章 兩副棺材
管家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嘿嘿笑著夾了那禮單,走了出去,臨了還不忘記掩上了房門,“沒錯沒錯,到時候殿下同您那小兄弟,一塊兒吃。”
“您大病初癒,也恰是需要呢!”
待那管家一走,周羨將勺子一擱,腳上的鞋子一甩,望床頭靠了過去,坐在這個地方,一抬眼便能夠瞧見徐青冥給池時畫的那張畫。
他已經裱好了,這畫像太真實,看著池時微張的嘴,周羨甚至覺得下一秒畫中人就要說話: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個兒,說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都侮辱了癩蛤蟆。
周羨想著,學著池時的語氣,淡定而又陰陽怪氣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一說完,他自己個又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復又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臉。
“八字都沒有一撇呢,池時那就是萬年不開花的鐵樹,還沒有生出根來的石頭……”
周羨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畫像。
雖然程非治好了他的病,但是他在離開京城之前,是當真覺得,自己個生死一線的。他對沈觀瀾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便是池時是兒郎,他也樂意同他一道兒,一起查案,一起為大梁百姓做實事,一起浪跡天涯。等到死了,再睡在池時棺材鋪子的棺材裡,兩人比鄰著,這樣去了陰曹地府,還能再遇。
可池時是女郎。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池時是女郎。
能夠把他擱在胸口一拳砸碎了,然後扔進棺材裡,蓋上棺材蓋兒,然後一巴掌又給拍起來的池九爺,比他見過的所有男子都要威猛的池九爺。
那東山的猛虎可以一拳一個,西山的蛟龍一腳踩死一隻的池九爺。
居然是來月事時,會虛弱得像是一隻小貓兒似的女郎。
想起那日,在從安陽回京城的路上,池時燒得直說胡話,他著急上火的衝了進去,一靠近她,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他還當池時受了傷,可不想……池時是女郎。
周羨想著,從床上猛的跳起,走到了一旁的側屋裡,這屋子裡一整面牆上,放的都是各種各樣的扇子。周羨輕輕一躍,從上頭取了來了一把香木鏤空摺扇來,在手中搖了搖了,又覺得太過素淨,放了回去。
隨即眼睛一瞟,眼尖的瞧見了一把紙扇,這紙扇子上,畫著朦朧山水,定睛一看,在那半山腰上,竟是還畫了一座墳,周羨嘿嘿一笑,摸了摸那幾乎看不見的墓碑,將那扇子一收,插在了腰間。
先用這把,待明兒他就自己個畫一口棺材在扇子上,池時見了肯定喜歡。
他想著,美滋滋的出了側室,餘光一瞟,卻是立馬恢復了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