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看著她,神色溫柔了幾分,“阿時平日裡,都是有話說話,怎麼如今也吞吞吐吐了起來?你若是有什麼想說的,便直接說罷。”
池時遲疑了片刻,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漆耘凡身為邊軍的監軍,大勝歸來,他提前回朝,一定會面聖,可他在見到你父親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把那個東西,直接拿出來。”
“為汝南王伸冤也好,將戰敗的真相稟告朝廷也罷,都是他這個官員應該做的。可是他沒有,卻是接著消食的事情,見了一個收賭債的混混。”
“他不信任。”
周羨沒有接話,馬車之中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你懷疑是我阿爹,殺了汝南王?”過了許久,周羨方才問道。
池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一切,等我們找到朱河之後,找到殺死了漆耘凡的真兇之後,或許就知曉了。”
“殿下,楚王府已經到了”,馬車停住了,馬車外傳來了久樂的聲音。
周羨對著池時點了點頭,“那我先下去了,該查的事情,我會去查的。你也早些休息,叫你不要用內力,你又用手夾斷了匕首。”
池時挑了挑眉,“這也需要用內力嗎?我要是夾斷你的腦袋,倒是需要內力。”
周羨無語的揉了揉池時的腦袋,“你就嘴硬吧!早些睡,還有好些事情呢。你不是說,你哥哥要娶姜家的姜芸麼?成親可不是小事,到時候你要幫你阿孃做這做那的,得快些好起來。”
池時一聽,認真的點了點頭,“你這說得倒是對的。”
周羨笑了笑,抬手又要揉池時,卻是被她給拍開了,“又不是什麼貓兒狗兒的,在我頭上亂搓什麼?頭髮弄亂了回去,我阿孃還當我同人打架了。”
周羨聞言,笑出了聲,“小貓小狗的毛兒,哪裡有你的頭髮軟。”
見池時要生氣,他忙下了車,揮了揮手,“走了,明日再見。”
池時哼了一聲,敲了敲馬車壁,“久樂趕緊家去,等喝了藥,我就要早些睡。”
久樂笑了笑,揚起了手中的馬鞭,“好叻,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公子這般聽話,乖乖喝藥。”
池時一愣,把臉別到一邊去了。
她朝著視窗坐得近了些,晚風吹來,路邊的的燈籠一閃而過,讓整個世界都好像是變得斑駁了起來,拉出了一條條長長的光線,像是一個一個的案子一樣,環環相扣,無窮無盡。
一二十年前的京城,汝南王同李將軍坐著馬車經過街市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這樣的風景麼?
還是說,他們的眼中,只有無盡的憂心忡忡。
池時想著,嘆了口氣,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已經不燙了。
上輩子的時候,她的母親死在了一個案子裡,就是因為這樣,她方才對查案有了興趣;再後來,父親也沒有了。她這個人,向來都是冷清冷性的。
就這樣的一個人,在看到萬家燈火的時候,也曾想過,若是她一開啟門,父親母親能夠做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等著她回來,抱怨她工作太過辛苦,亦或者是津津有味的聽著她說案子,那該有多好。
這輩子池家五房的人都很好,老天爺好像是要把以前她所缺失過的,全部都給補回來一樣。
她的心中滿滿的。
可是周羨,同她上輩子一樣,是一個悲慘又孤寂的人。
第三四一章 薑糖阿膠
池家的宅院靜悄悄地,自打池瑛中了狀元之後,長房好似消停了似的,低調了許多。
便是池家老太太也關起門來禮佛,小小的種李院這段時日,安寧得像是世外桃源。
池時下了馬車,依舊從角門出入。
一進小院子,便瞧見了站在李子樹下的池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