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
但是朱嬤嬤只須一眼就能肯定,這馬車的主人,要麼是王爺,要麼是皇子,要麼是公主。
現在這馬車停在這家書鋪外面,她不用深想也能知道,把她帶到這裡來,是三姑娘華大小姐的人。
或許,黃婆子和老黃,連同那個憨厚少年阿達,也同樣是華大小姐的人。
耳畔傳來催促聲,是那個帶她來的人。
藉著從書鋪裡透出來的燈光,朱嬤嬤能模模糊糊看到這人的輪廓,是個二十上下的小夥子。
朱嬤嬤長長地撥出一口濁氣,到了今時今刻,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只能向前走,無論書鋪裡等待她的是什麼,她別無選擇。
……
呂夫人不耐煩地看向屋角的滴漏,去順天府領屍首的人還沒有回來,這些人辦事越來越拖沓。
“牲口棚收拾出來了嗎?”呂夫人問道。
丫鬟忙道:“全都收拾好了,壽材也送來了,就在牲口棚外面,到時候把人裝殮了,直接抬進去就行了,府裡的人平素也不往那邊去,嚇不到人。”
呂夫人倒是不怕棺材嚇到人,她只是和華大老爺一樣,在等順天府黎府尹的一句準話。華四老爺沒有犯罪,只是到順天府裡幫忙查案而已。
當然,還要有順天府派來弔唁的人。
府裡的幕僚已經去了黎府尹府上了,華四老爺是風光大葬還是草蓆一裹埋到亂葬崗,就看黎府尹的態度了。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呂夫人用帕子掩著嘴打個哈欠,正在這時,有丫鬟匆匆忙忙走了進來:“夫人,去順天府的人回來了,沒有領到四老爺的屍首。”
“什麼?”呂夫人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她不由自主揚起了嗓門,“去領屍體的人呢,讓他進來,我要親自問問。”
老黃佝僂著身子走進來,屋裡的丫鬟們嫌棄地皺起眉頭,呂夫人也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汗味還是馬糞味。
她強忍著噁心,對老黃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四老爺的屍體呢,順天府怎麼說的?”
老黃聲音沉沉,像是嗓子裡堵了濃痰:“沒怎麼說,就說是重犯,屍體要等仵作驗過之後,才能公佈死因,等到整個案子全都破了,再讓家裡領回去。”
“胡說八道!”呂夫人拿著帕子的手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順天府讓人來送信時,口口聲聲說讓親屬去領屍體的,這不過幾個時辰,怎麼又不讓領了?再說,仵作驗屍怎麼驗,還要開膛破肚不成,沒有伯府的同意,他們也敢!”
一旁的丫鬟也幫腔說道:“老黃,你沒和他們說,是衙門裡讓人來報信,讓咱們去領屍的?”
“說了,他們不認,說沒有那回事,他們只是通知人死了,沒提領屍,是咱們聽錯了。”老黃的痰音越發重了,聽得呂夫人心堵。
“來人,去給伯爺報信。”呂夫人咬牙切齒,可她一個內宅婦人又能怎麼辦,拿主意這種事,只能去問華大老爺。
華大老爺在外書房裡坐著,他也在等人。
下午的時候,幕僚去順天府,沒有見到黎府尹,於是晚上便去了黎府,華大老爺還讓他帶去了一本古書。
華大老爺託人打聽了,前兩日黎府尹在榮寶齋看到這本書,看不釋手,可惜要價五百兩,黎府尹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只好做罷。
清遠伯府雖然也不寬裕,可是區區五百兩倒也不算什麼,華大老爺打發人去榮寶齋買下了這本書,讓幕僚帶去了黎府。
早就聽聞黎府尹懼內,現在看來是真的,否則堂堂三品大員,怎會連五百兩銀子也拿不出來呢。
但凡是人,就有弱點,黎府尹乃榜眼出身,深受皇帝信任,可是他也同樣有弱點。
懼內、摳門、愛書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