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時,給秀女驗身的,也是她們。
執牌穩婆是世襲的,大周朝的執牌穩婆全部出自莫氏和魯氏,傳媳傳女都行,但是絕不會傳給家族以外之人,即使是養女或契女都不行。
之所以會有這種要求,是因為執牌穩婆們掌握著太多貴人們的隱私,比如皇帝身上的胎記,比如皇后娘娘肚皮上的花紋,執牌穩婆數量稀少,十幾二十年才能培養出一個,不能像韭菜割了再割,總不能接生一位皇子就殺掉一名穩婆,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們代代相傳。
趙孟瑜出生的時候,隆安王府雖然已被降爵,但是卻仍然還是王府,是宗室,趙孟瑜是趙白安的第一個孩子,也是隆安王府那一代的長子,他出生時,宮裡必然會提前派穩婆過來。
可是把趙孟瑜接生到這個世界上的,既不是宮裡派來的執牌穩婆,又不是大戶人家愛用的孫家穩婆,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董婆子。
“我又去查了那位姓董的穩婆,卻發現她在趙孟瑜出生後的第四天,就舉家搬離了京城。”
華靜瑤一怔:“第四天?那就是洗三剛過,她從隆安王府回到家裡就走了。”
依照大周朝的民間規矩,初生兒的洗三禮都由穩婆全程參與,洗三禮上賓客們給的喜金喜禮,全部歸穩婆所有。
因此,除了小門小戶沒有地方住以外,但凡是大戶人家,生下孩子之後,穩婆都會留在府上至少三日。
一來是為了洗三禮,二來則是新生兒死亡的情況很多,穩婆有經驗,讓她們在府裡多留幾天更穩妥。
所以,華靜瑤才會推測董婆子是從隆安王府回來之後就舉家搬走的。
“這件事雖然事隔二三十年,但是董婆子以前的街坊都還在。根據他們所說,董婆子和她丈夫不是京城本地人,他們是北直隸青縣的,董婆子一家要走的時候,有街坊問他們要去哪裡,他們便說是要回青縣,說是那邊的親戚來信了,要和她丈夫一起開鋪子,還說那邊催得急,讓他們趕緊回去。”
“我已經讓平安喜樂去青縣了。”
說完穩婆,沈逍又說起乳孃。
與穩婆不同,趙孟瑜的乳孃就是房的,姓楊,現在已經年過半百,早就拿了養老銀子回鄉了,楊氏的家離京城很近,我派去的人已經回來了,根據楊氏所說,當年她在隆安王府待了五年,趙孟瑜五歲那年,顧氏說不想讓趙孟瑜長於婦人之手,給內務府遞了信兒,讓楊氏離開了郡王府。楊氏說顧氏對趙孟瑜親力親為,很少會假手於別人,趙孟瑜小時候就很乖巧懂事,和其他孩子有所不同,加之他非常聰明,因此顧氏對趙孟瑜寄望很高,四歲時就給趙孟瑜開蒙了。楊氏還說她一直想不明白,顧氏為何對趙孟瑜要求那麼高。”
如楊氏這樣出身房的乳孃,幾乎個個都是人精,那時趙白安已經死了,隆安王府除了一個封號以外,什麼也沒有。楊氏心裡自是清楚不過,無論趙孟瑜多麼聰明,多麼文武雙全,都不會被委以重任,隆安王府從它存在的第一天起,就意味著子孫後代全都完了,若是真的聰明,那就要表現得越發平庸,皇帝要看到的是隆安王府人丁單薄,子孫無能,不務正業,若是再出幾個傻子,皇帝就更高興了。
因此,楊氏才會搞不明白,顧氏那麼精明的人,為何會在教養兒子這方面想不開呢。
楊氏還說,這並非是她的猜測,而是顧氏確實是這樣做的,趙孟瑜四歲時,每天就要練字兩個時辰,小孩子的胳膊痛得抬不起來,顧氏卻讓夫子教訓他,以他太懶為由,把趙孟瑜的小手打得又青又腫。
身為乳孃的楊氏看著心疼,悄悄給趙孟瑜上藥,顧氏得知後,便把楊氏叫過去,當著她的面,讓趙孟瑜洗去手上的藥,自己拖了褲子,讓顧氏打屁股。
楊氏現在說起這件事,還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