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意思在,一顆心早就提起。先前她曉得皇帝不喜歡李家獨大,但的確沒有幾個皇帝會喜歡先帝留下的功臣,也不至於為此提心吊膽。可他寵愛玉河若不是因為真心喜歡——江承光從來不是喜歡委屈自己的人。
進京路上,不是沒有聽人議論過大將軍、成國公李伯欣居功自傲、權勢熏天,但從皇帝口中聽見這些......越荷再睜開眼時,眸光已是清明,她道:
“貴妃不是心思多的人。嬪妾聽聞貴妃家居時就深得大將軍寵愛,因貴妃與將軍性情彷彿,直言快語,不打拐彎。”見江承光看她,淺淡一笑,“怎麼?嬪妾爺爺是因敗於大將軍而自刎,嬪妾就一定得說大將軍的不是?越荷旁的不知,只知當時雖情勢傾覆,大將軍勝過爺爺卻是憑的真本事。爺爺敗於大將軍之手,嬪妾總不見得希望贏了爺爺的是個奸詐小人罷?”
江承光眸光暗沉:“你倒懂事。只是旁人未必這樣想。”
越荷看他眼睛:“雖說三人成虎,可嬪妾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皇帝的眉頭舒緩了些:“你還小。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好了,手上還有傷,睡著了會長得快些。你先歇罷,朕再看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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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玉河驚得站了起來,旋即厲聲喝道,“魏紫!誰準你紅口白牙地汙衊蘇貴妃!我姐姐是身體虛弱小產而死,與蘇姐姐有甚麼關係?”
魏紫重重磕在地上,額上血跡斑斑:“奴婢所言句句為實,娘娘若不信,奴婢願一死證清白!蘇氏心腸歹毒口蜜腹劍,是她害死了賢德貴妃!她、她怕貴妃誕下龍子得封后位,就對賢德貴妃下了手!娘娘,那蘇氏和她父親一樣都是忘恩的豺狼,蘇相不是我們將軍救下的麼?這些年卻和將軍翻臉鬧到人盡皆知!蘇氏入太子府後,事事也是賢德貴妃照拂的,照樣負了貴妃!娘娘,您就算不肯為賢德貴妃報仇,也千萬得提防著呀!娘娘,您還有身子呢!”
玉河攥住胸前長長的妃色瓔珞,許久才平定了氣息:“你先下去,讓本宮再想想。”
魏紫泣而再拜,方才退下。
見她退下,玉河一下子攤在貴妃榻上,青絲散落,烏眸中俱是慌亂,緊緊抓著瓊英的手:“瓊英,她說的是真的麼?蘇姐姐真的會害我?我,我還有孩子......”
瓊英急忙為她拍背:“娘娘定神,定神......”又揚聲向殿外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給娘娘煮點兒桂圓紅糖水來安神?”一面哄孩子一般輕輕拍著玉河的背。
玉河漸漸定了神,好看的眉驟然蹙起:“瓊英,你不覺得這事兒有古怪麼?”
瓊英道:“奴婢看魏紫確是誠心誠意。只是——”又猶豫道,“先前賢德貴妃的事,實在難說。娘娘那時還在閨中,哪裡能知道些旁的?”
玉河急促道:“入宮前爹爹囑咐我多交好蘇姐姐——瓊英,那時候爹爹告訴我,他與蘇相仍是至交。只不過朝中避諱文臣武將的結交,為了蘇伯伯的仕途才假意鬧翻,私下還有往來。不然,蘇伯伯這些年不可能這樣快地封了左相。這件事,旁人都不知。”
瓊英大吃一驚:“那小姐你——”一不留神,閨中的稱呼脫口而出。
玉河沉吟道:“暫且留心著,尋機會讓大嫂入宮看我。”
瓊英自是應下。又琢磨著問道:“此番那越氏僥倖,主子可還有打算?”畢竟比起蘇貴妃來說,理嬪實在是微不足道。玉河若要對付,輕鬆得很。瓊英的意圖不過是讓玉河不用太憂慮處境。
玉河微微愣神,又想起那女子手握弓箭走來的模樣。那模樣一時竟與姐姐的重合在一起,不由脫口道:“且不必了。”見瓊英不解,便道,“我沒多厭惡她,不過是打算借她掃一掃仙都宮的面子。魏紫的事陰差陽錯也算是達到了目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