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一點一點嵌進肉裡。這個時候叫她去,用意不言而喻。旁人她倒不放在心上,只是玉河,那是自己疼愛著的親妹妹——
“我們走吧。”她睜開眼睛。屬於李月河的情緒褪去,她是剛剛入宮、連續承寵兩日又剛剛晉位的越嬪,要去拜見驕縱任性、久得聖眷、身懷有孕的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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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河斜倚塌上,華貴而嬌媚。身後四名宮女執泥金真絲綃麋竹扇恭順地為她扇著風。鳳眼懶懶掃過汪婉儀手捧著的纏絲瑪瑙盤。塗著蔻丹紅的指甲隨意拈起一顆瑩潤冰清的荔枝,送進櫻桃小口裡。那荔枝本是夏日的物種,因著貴妃喜好,宮女們不知想盡多少辦法才用冰塊、香料儲存下些許。如今貴妃有孕,那安胎的荔枝更是催的急了。
汪婉儀諂笑道:“娘娘才用過了早膳,即刻食用荔枝,怕是不好。”
玉河斜斜橫她一眼,以手支頤,抱怨道:“也不知道今年秋天是怎麼了,這樣熱的慌——慌什麼?沒聽太醫說荔枝是安胎的嗎?”果然是熱得慌了,她一襲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外頭不過搭一件妃色褙子。就這樣,還是因為派人去叫越嬪的緣故。
“誰不知道娘娘的恩寵是獨一份兒的?”汪婉儀的臉色好像被針刺了一下,卻又很快堆起笑來,“聖上那樣地在意娘娘這一胎呢。”
“那還用你說!”玉河眉眼間飛揚過得意,旋即沉下面色,“也不知那越氏使了什麼法子,竟哄得聖上連幸了她兩日。本宮今日定得好好看看,是怎麼個狐媚法!”
汪婉儀剛要繼續說什麼,忽而瓊華來報:“越嬪來了。”玉河已揚聲道:“請越嬪主子進來吧。”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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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越荷進來的那一剎那,玉河緊皺的眉頭便不自覺鬆了幾分。
新封的越嬪上籠白玉蘭散花紗衣,下罩軟銀輕羅百合裙。垂掛髻以兩根青綠色玉簪固定,又雜幾朵同色絹花,讓玉河見了便覺清爽。她自小懼熱,如今見越嬪穿戴清涼,她心中不覺鬆快了些。然而仍是傲慢道:
“過來,走近些。讓本宮好好瞧瞧你的姿色。”
越荷心中一刺,待要移步,汪婉儀已經笑了起來:“越嬪可真是矜持,貴妃娘娘不過想細細看你,又沒說把你生吞活剝,扭扭捏捏算是什麼?”
越荷沒有應答,只靜靜上前三步。心中與其說是屈辱,倒不如說是寒涼。是了!是了!天下怎能有十全十美之事?如今雖有機會為孩兒討回公道,卻是姐妹相見不相識。她定了定神,暗想以後不可再這般了,故人甚多,莫非每見一個便感慨一番?汪婉儀自從喪子後就見不得別人好,說話一貫是尖酸刻薄的。越荷只平靜以對:
“婉儀話怕是重了。貴妃現下還懷著身子,怕是聽不得那些話。”汪婉儀是宮女出身,說話素來沒個講究的。越荷本欲點出“生吞活剝”單聽著便帶腥氣兒,又想到玉河的身孕,四個字在舌尖繞了繞還是嚥下。
“你倒是有理了!”汪婉儀氣得一拍桌子就要提高嗓門,玉河已倦然道:“小聲點兒,吵得耳朵疼。”一句話,叫汪婉儀臊紅了麵皮,卻不敢再爭執。玉河慣是不愛聽唇舌往來的,因著嫌熱又有孕在身,頗有些睡思昏昏。然而她自己也還未氣平,便又拍手道:“來人,去取本宮那金線曇花披帛來賞賜越嬪。”
曇花一現。雖盛極一時而終不能久持。越荷微微屈膝道:“娘娘好意嬪妾本不應推辭,只是此物甚是華貴,嬪妾位卑用之不宜......”話音未落,玉河已氣道:“怎麼?本宮賞賜你還敢不要?莫非要本宮去請了皇上封你為貴妃你才肯受?”
此話已是極重,越荷心中明白玉河孕中喜怒無常,低低答應一聲“嬪妾不敢”便要謝恩,又見玉河面色疲倦,終是忍不住問道:
“娘娘看著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