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狼藉,床柱被人魚的髮絲劃出道道印記,以魚尾為中心的大理石地板碎裂呈波紋狀,有細小的碎片飛濺而出。
桑姬只是一個普通人,她應該先離開,喊其他人來處理,比如得到上帝喜愛的聖子。
系統著急催促:“宿主,走啊。”
桑姬抿著唇,站在門口卻怎麼也無法踏出那一步。
人魚在不停地抽搐,汗水打溼了他的鬢角,緊咬著牙關,只有實在受不住時才流瀉出細微的聲響。
那麼愛哭的人魚,這時候沒有一滴淚,只是藍眼睛緊緊盯著她,盛滿了祈求。
桑姬走不了了,她捨不得離開。
夜色下,桑姬坐在泳池邊,雙腿泡在泳池中,人魚的頭靠在他的腿上,兩隻手緊緊握住桑姬的右手。
“我真是瘋了。”桑姬用手理著人魚的長髮,對著系統喃喃自語。
鸚鵡落在欄杆上,一點都不想搭理宿主。
“統子,他睡了嗎?”
桑姬憐惜地拍著人魚的後背,人魚的雙目緊閉,像是陷入了睡眠之中。
但只要桑姬的右手稍有動作,人魚就會從睡夢中驚醒。
“不知道。”系統還在生氣,只要宿主隨便動一動,就能知道人魚有沒有睡熟,結果呢?
說話都是在腦內和系統說的。
系統非常不贊成宿主的做法,如果人魚真的有壞心,那麼宿主就應該遠離他,如果人魚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親近宿主,宿主就更該離開!
明天隨便扯一個理由就能哄得人魚相信,做什麼要留下來拿生命冒險,賭人魚在中毒的情況下仍然保有理智,賭他不會傷害宿主。
什麼?你說人魚是服用了宿主給的毒藥?
系統這裡沒有公平可言,我家宿主就該享受最好的!
人魚隱瞞身份接近宿主,宿主直接將他交給聖子處理,那都是天經地義,至於說餵了毒藥?
不就是吃了一點毒藥嘛,還是深海巨獸的毒,這是宿主的問題嗎?
這當然是人魚的問題!
竟然都受不住這一點毒!
還不是宿主親手喂的,是人魚自己吃下的,這就是人魚無能,竟然都分辨不出深海巨獸的毒!
當然,系統更加不滿的是,宿主對這條人魚不一般,作為旁觀宿主兩個世界感情的系統,系統表示心軟的下一步就是動心。
系統不知道宿主的來歷,但是系統知道宿主走的一定是斷情緣的道路,這種會動搖宿主道心的傢伙都該滾得遠遠的!
可惜,系統扭頭看了一眼神色溫柔的桑姬,唉。
幸好宿主沒有發現她對人魚的不一般,還是把人魚當作異族——不能戀愛的異種生物看待,腦中根本沒有戀愛的那一條弦。
這讓系統舒心了許多,希望宿主永遠也不會意識到這件事。
天邊逐漸浮現微光,桑姬被懷中的動靜驚醒,她眼圈發黑,沒有睡好,身上披著一件厚毛毯——這是系統叼給她的。
“阿莫,你好些了嗎?”
人魚眨了眨眼,昨天疼得厲害,完全沒有精力去思考,只能憑本能行事,現在才慢半拍意識到人類陪了他一夜。
人魚心疼地看著人類,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的腹部仍然在作疼,人魚指了指房間,想讓人類進房睡覺,眼光瞄到了自己指尖的利爪,嚇得連忙縮回手。
人魚心虛地瞄了一眼人類。
桑姬神色平靜,像是沒有看見人魚的利爪,晨光下,人魚上半身的鱗片和利刃逐漸褪去,又變成了完全無害的少年。
可惜,只要瞧一瞧房間內的破壞,那就會清楚知曉這都是偽裝。
桑姬用指腹戳了戳人魚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