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嘉寧想為皇叔懇情。」
皇帝的雙目驟然睜大,怒吼出聲:「嘉寧!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李羨魚輕輕點頭。
「攝政王是嘉寧的皇叔,他的親族,也是嘉寧的親族,嘉寧不想他們因此而死。」
皇帝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神情猙獰,正想說她幼稚得可笑。
卻又聽她輕聲。
「嘉寧聽宮裡的老嬤嬤說過,大玥數十年來,送了無數公主去鄰國和親,便是為了不生戰事。」
「如今,嘉寧也不想因為皇叔之事,而再起刀兵。」
若是再生戰事,她的皇姐,皇姑姑們落在鸞車前的眼淚,便會變得毫無意義。
皇帝的臉色鐵青,像是重重捱了一擊。
他雙目赤紅,高聲咆哮:「你們都想忤逆朕!都想謀逆!朕要殺了你們!」
他擰身拔出一旁侍衛的長劍,高舉過頭頂,向他們奔來。
然還未奔出幾步,鮮血如箭,驀地從他口中噴出,濺濕了明淨的金階。
皇帝還握著劍,身子卻仰倒下去,被守在暗中的影衛迅速接住。
繼而,殿內傳來承吉撕心裂肺的嗓音:「陛下,陛下——傳太醫,快去傳太醫!」
整個太醫院內的太醫都被請來,於太極殿中為皇帝診治。
李宴與李羨魚則退到一旁的偏殿中,等著太醫們前來回稟。
李羨魚眼眶微紅,還未全然自方才的驚嚇中回神。
她低聲問:「皇兄,父皇是真的要殺我們嗎?」
李宴默了一瞬,輕聲安撫她:「等父皇醒轉,便會打消這個念頭。」
李羨魚卻仍是不安,她輕聲問:「是嘉寧說錯話了嗎?」
李宴嘆了口氣。
他將博山爐中寧神的沉水香燃起,又遞給她一碗壓驚的湯藥,眸底有淡淡的無奈之色。
「小九,忠言逆耳。」
「你不過是說了父皇不愛聽的話罷了。」
李羨魚輕愣。
似又想起方才皇帝狂怒的模樣。
像是明白了,為何數年前跪在太極殿前懇請皇帝上朝的臣子,會被拖出去庭杖了。
原來,父皇是聽不得逆耳的話的。
無論是不是忠言。
她徐徐垂落眼睫,掩住眸底的難過之色,雙手接過李宴遞來的藥碗。
騰騰的熱氣氤氳而上,朦朧了視線。
她正想將熱氣吹散,卻聽見垂落的錦簾輕微一響,殿外的寒氣隨之捲入。
李羨魚抬首,見是太醫院的陶院正步履匆匆,自外間進來。
李宴也看見他,低聲詢問:「院正,父皇的病情如何?」
陶院正斟酌著答:「陛下的病,是急怒攻心,血氣上湧所致。原本沒什麼大礙,休憩幾個時辰便好,可——」
他有些遲疑,看向一旁的李羨魚,欲言又止。
李宴見他這般情形。也大抵明白他要說些什麼。
便對李羨魚道:「小九,太極殿中有孤守著,你先回去便好。稍後若有定論,我會遣人去披香殿中通傳。」
李羨魚猶豫一下,也怕父皇醒來還要提劍殺她,便點了點頭:「那嘉寧便先回去了。」
她說罷,便將藥碗放下,與侍女們一同往披香殿的方向去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廊廡盡頭,李宴便對陶院正道:「孤的皇妹已經離開。還請院正直言不諱。」
陶院正這才將方才不好出口的話一一說了出來。
「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休憩幾個時辰便好。可陛下這些年多用虎狼之藥,房事又格外頻繁。常常日御數女。體內積有內熱,卻又格外虛耗。如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