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痛意從頸間傳來,薛茂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街面上。
他點頭如雞啄米,嘴唇哆嗦著:「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這便帶您過去。」
薛茂再不敢造次,沿著小徑走了許久,又穿進道不起眼的暗巷,良久終於在巷子深處停下步子。
他道:「就是這裡。您,您可以放我回去了嗎?」
臨淵抬眼。
眼前是一座看似尋常的花樓。
時至宵禁,街面上已無行人。
倒是花樓內仍舊是燈火通明,時不時傳來男子狎暱的語聲,與女子銀鈴似的嬌笑。
氣氛旖旎,看不出半點明月夜中嗜血狂熱的模樣。
臨淵持劍抵著他的後心,眸色淡淡:「進去。」
薛茂卻不挪步,而是賠著笑道:「就這樣進去,便只是普通的花樓。還要一件信物才行。」
臨淵道:「紅寶石面具?」
薛茂一愣,繼而連連點頭:「是,是。那張面具放在我的臥房,我現在便帶您去取。」
薛茂說著,半低下頭去,掩住眼底的猙獰之色。
只要能夠回戒備森嚴的薛家宅邸,他便有法子讓這個少年有去無回。
他定要殺了他,不,光是殺還不夠。
他要將他千刀萬剮,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臨淵依舊是平靜地問:「除了紅寶石面具,還要什麼?」
薛茂心中惡念頻生,一時不坊,本能地答:「明月夜做得是熟人生意,當然是要熟人引路。若沒有熟人,不可能放你這樣的人進去。」
薛茂說著,挺直了腰桿,半是得意半是威脅道:「若當真沒有熟人,那身份便要足夠的尊貴才行——我爹是尚書左僕射,幾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不用熟人引路,我也能進去。」
臨淵冷眼看著他,似在分辨他話裡的真假。
稍頃,他的視線落在薛茂這一身的血跡與狼藉上,一雙寒潭似的鳳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宛如在看一件已徹底失去價值的東西。
薛茂現在已不適合帶路。
而世上的權貴,喜歡流連在明月夜中的,也並不止他一人。
薛茂覺出不對,臉色刷白,轉身想跑。
「救——」
一個字才出口,一截雪亮的劍尖便從薛茂的喉頭穿出。
鮮血灑落,在花樓前的青石上渡上一層妖冶色澤。
次日,薛茂的死訊便傳遍了京城。
數張稟報此事的錦書一早便擱在東宮案上,而一名長隨亦專程前來,向李宴匯報此事:「殿下,昨夜,尚書左僕射的嫡子薛茂被人發現死在京郊的一道暗渠中。」
長隨頓了頓,復又道:「若是旁人便罷。可薛茂是尚書左僕射大人的三十歲才得來的獨子,如今一遭死得不明不白,尚書左僕射絕不肯善罷甘休。如今正在太極殿前磕頭告御狀,誓要求陛下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李宴仍在為昨日寧懿選中太傅一事擾心。聞言微闔了闔眼,將手中的錦書翻過一頁:「此事我早已知曉。又來稟報,可是有什麼眉目?」
長隨俯身:「倒也不算是什麼眉目,只是屬下記起一樁事——」
李宴道:「何事?」
長隨垂首,如實答道:「昨日,屬下送嘉寧公主回宮時。與她同行的影衛並不在身側。」
李宴指尖微頓,徐徐抬起眼來:「小九?」
作者有話說:
第34章
博山爐細如走線的煙氣中, 李宴問道:「可有什麼證據?」
長隨斂目, 如實道:「屬下隨順天府之人去看過屍身。事發當時應當是宵禁後,且那道暗渠地處偏僻, 待巡城衛們發覺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