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馬場中,春雨綿綿。
臨淵替她執傘,而李羨魚依舊是坐在她的小木凳上,膝面上放著一本嶄新的話本,抱著她的湯婆子心情頗好地慢慢翻看。
看到精彩的地方,便講給臨淵聽。
兩人言笑晏晏,和樂融融。
而駿馬躺在地上,皮毛濕透,冷得有些發抖。
在李羨魚又從食盒裡拿出一塊熱騰騰的米糕的時候,駿馬終是忍不住,長嘶一聲,四蹄一蹬,驀然從地上翻身而起。
方站穩,它便猛地抖起身上濕透的皮毛。
雨水混著泥點飛射而出,眼見著便要濺上李羨魚月白色的衣裙。
臨淵淡看一眼,手中的玉骨傘一橫,便將泥點盡數擋住。
幾點雨水從天穹上墜下,落在李羨魚的半垂羽睫上。
她輕眨了眨眼,側首看向那匹站起來的駿馬,滿懷期許地對臨淵道:「現在我是不是能騎它了?」
臨淵掃了眼滿身泥水,氣得直噴鼻響的白馬,淡聲道:「臣先帶它去清洗。」
李羨魚期許點頭。
她捧著湯婆子站起身來,與臨淵一同走到馬房跟前。
臨淵牽著駿馬進入馬房,而她則在馬房前的滴水下等著。
臨淵的動作很快。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匹駿馬便又被他重新自馬房中牽出。
不同於方才的渾身泥點。
此刻這匹駿馬已被洗得乾乾淨淨,白得發亮的毛皮上,還配好了鞍韉。
綿密的春雨卻仍未停歇。
臨淵抬首看向雨中的天穹:「如今還在落雨,公主要等明日嗎?」
李羨魚也抬眸望了望。
見僅是濛濛細雨,便道:「還是不等了,回去的時候及時更衣,喝兩碗薑湯便好。」
臨淵應聲,替她將配好鞍韉的駿馬牽到馬場正中。
李羨魚跟著他走到駿馬身側。卻在即將上馬的時候微微側過身來,踮足湊近臨淵耳畔,悄聲叮囑他:「要是它再摔我下來,你可要接住我。」
她唇齒間的熱氣拂過臨淵的耳垂,微微的酥癢。
臨淵眸色微暗,但終究未說什麼,只是淡應了聲,抬手將她扶上馬背。
李羨魚在鞍韉上坐穩,試著用臨淵曾經教過她的話去御馬。
雙手各握一韁,持韁短,韁繩緊握在掌心,拇指壓上。
繼而——
她嘗試著用小腿輕夾了下馬腹。
駿馬似乎有些不悅,又噴出一聲重重的鼻響。
臨淵鳳眼微抬,對李羨魚道:「看來它並不馴服。公主還可讓它在地上多躺幾日。」
駿馬瞪向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稍頃,終是不情不願地邁開四蹄,在馬場裡小跑。
李羨魚驚訝又雀躍。
她緊握住手裡的韁繩,感受著馬背上的起伏。
新鮮又有趣。
彷彿學會騎馬,也沒有她想像中那樣艱難。
她就這般駕著駿馬圍著馬場小跑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杏眸明亮地看向還在此等她的少年。
「臨淵,我這樣是不是就算學會騎馬了?」
臨淵輕輕笑了聲。
他同樣翻身跨上馬背,從李羨魚的身後擁著她。
修長有力的手臂環過她的腰側,握住她雪白的素手,連同駿馬的韁繩一同緊握在內。
李羨魚側過臉去望他,雙頰微紅:「臨淵,你上來做什麼?」
臨淵卻將她擁得更緊。
「公主坐穩。」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銀鞭隨之落下。
駿馬吃痛,長嘶一聲,在馬場中揚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