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和縫隙處的鳥對上,耳旁能聽到他輕淺的氣息聲,眉兒扯了扯嘴角,她和他還活著,只要活著,只要還活著
相握的嚴絲合縫的手,猶如沈祇與蘇眉兒彼此魂魄的相擁,在這天地的見證之下,以悲歡離合為禮,讓兩人在短短歲月間體會到了生命之上情義的一刻永恆。
靜靜體會,天色不覺間就已黃昏,沈祇一醒,眉兒便察覺,手指動了動,沈祇也恍惚許久,因著被樹冠卡著動作不方便,只微微側頭。
兩人四目交匯,有些話就不必多說。靠岸成了眼下兩人的當務之急。
無甚氣力,也沒工具沒辦法去操控這棵大樹,隨波逐流也沒花了太久,這棵大樹就被峭壁間一顆歪脖子樹給擋住了。
沈祇看了眼那峭壁,樹根處有淺灘,那歪脖子樹單薄,得一個個爬過去,自己在樹冠外側,等於自己得先爬過去。
若是自己先動,就有個問題,如何確保浮樹木不被自己動作影響從而被水流飄走。辦法是有,卻是沒什麼體面,不過這種時候體面不體面也不重要了。
是以當眉兒看到沈祇取了腰帶,只剩下裡衣,沒覺著驚詫,只是有些臉紅。
看著沈祇用腰帶將浮木與歪脖子樹捆到了一起,順利的落地到淺灘之後,眉兒也小心翼翼的從樹冠裡頭爬了出來。那歪脖子樹不知道是什麼品種,還結了些果子來,眉兒沒想太多,順手摘下來兩顆。
兩人竟也就順利的都落在了淺灘之上。
眉兒身上沒什麼力氣,餓了太久,面無表情的啃了一個果子,又面無表情的遞過去另一顆給沈祇。
「吃吧,還挺甜。」
「唔。」沈祇接了,咬下一口之後酸得五臟六腑都揪到了一處,從沒發現眉兒這般促狹的,側頭去看她,準備開口,就見著眉兒也酸的五官都走了位。
兩人又笑了。
苦中作樂,還能如何。
「害怕嗎?眉兒。」
「怕,很怕。」
「恨過嗎?」沈祇像在問她,也像在問自己。
「未曾。」
「你說娘親和阿月會活下來嗎?」
眉兒將手中的果子丟到了河裡,直接起了身:「會的,人活著不就圖個盼頭,老天既給你我一條生路,再相逢想必也不是天方夜譚。」
「是麼」
「不這般想那也太苦了,我阿爹阿孃阿弟必然也如我想著他們的一般想著我,不然後頭日子怎麼活。」眉兒側頭,眼神柔了柔,抬起的瘦弱手腕,將耳鬢處的碎發捋到了耳後:「我會在你身邊,咱們一起就是了。」
此刻天又起風,站起來的柔弱身軀替沈祇遮擋了一部分風,忽就覺著自己雖和眉兒相處幾年看著她長大,但其實並不瞭解她。此刻見她面容髒汙,長發凌亂,耳畔處還有傷口,可那雙眼這般看著卻是那般的明亮。
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有韌勁兒的多,反觀自己,則更像是被她帶著的那個人。破碎混亂的時刻裡,絕望的處境裡,她就這麼帶著一股不知道什麼的力氣陪著自己挺了過來。
生死之際,看著眉兒鬆手之後那刻臉上的坦然,沈祇也是不懂的。當時來看必死的情景,她是如何的心境,是將生死置之度外,還是生也好,死也罷,她都坦然麼?那一瞬情景裡的混亂之中,沈祇卻從眉兒的身上感受到了澄淨。
安撫了他的心。
沈祇起身,指著東南方道:「繼續往前走吧,看看晚些能不能找到落腳的地方。」
「好。」
真正從這山澗裡脫離是在兩天之後,兩人常挨餓,就靠著淺灘上奇蹟正常的一些樹上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