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兒如今已有十二,沈家對其還算不錯,這三年裡眉兒個子竄的很快,直逼周氏,那張臉也褪去了那股子黃,透了白出來。只可惜身子骨看著越發單薄瘦弱,這也是沒辦法。
加重賦稅之後,糧食等物價上漲,即便後院騰出了一片地種菜,也養了兩隻雞用來生雞蛋,但米,油,鹽,豬肉等必須品卻是愈發貴的讓人咂舌。
原本沈家隔三差五還能買了幾兩肉回來,眼下一算,竟是三月沒見葷腥了。
眉兒伺候周氏沐浴之後,將木桶裡的水潑到地上,開始灑掃地面。
眉頭緊簇,顯然就是一副心事模樣。
無他,日子難過,掛念家中爹孃,村裡頭也不知怎麼樣了。這三年裡頭只一次蘇父趁著年節和眉兒見過一次,只說家中都好便又分開。
那次還是託了沈祇福氣,才見著的。
想到沈祇,眉兒就更擔心。
日子難過以後,沈伯伯與沈祇時常上山打獵,前日出了門,到現在還沒回來,已有兩日未歸,再加上鎮子上最近因為流民的事兒,也怕回來碰上流民惹了是非。
心事重重,眉兒只能多幹些活,好撫慰撫慰內心焦躁。
好在晚間兒,院子門聲響起,周氏裹了袍子出來,急急忙忙跑到堂屋門口喊眉兒趕緊開門。
眉兒誒了一聲,也是有些迫不及待。
一開門,沈惜和沈祇便竄進了門。
眉兒見兩人臉上有喜色,到了堂屋一看,兩個人的背簍裡收穫頗豐。
獵到了三隻兔子並一隻野雞還有許多山菇野菜。
這些糧食便省下了許多銀兩。
「這回可得等風頭過去了再去,這兩日在家我這心啊,就一直發慌都透不過氣。」周氏說著便掉起了眼淚。
眉兒見狀,便將東西拿去了廚房,避開了兩個大人說話。
沈祇在裡頭說了會兒話也就到了廚房。
十三歲的少年,個子是比眉兒高了半個頭,初見他時臉上的嬰兒肥消了不少,面容越發俊秀,那雙眼明亮之外,又生了淡漠,讓人覺著他是將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的,眉兒因著此,不大喜歡和他對視。隨著年紀的增長,眉兒覺得他身上那股子疏離勁兒都透了冷出來。
且有個毛病越發嚴重,如今是他的屋子,家裡三個人等閒也是不允許進的,須得得了他答應才能進去。哪怕是他換洗下來的衣裳,也不允周氏或者眉兒幫著漿洗。
不然沈祇會發脾氣。
其實相處三年,眉兒自認為還是不算和沈祇多相熟,只是說話自在些,也不再像剛來那會兒總小心翼翼的怕他厭惡了自己。
眉兒不瞭解他,不過這一千多天裡也摸明白了一點沈祇脾性,他是有些冷漠在身上的,對人對事都是淡漠疏離,其實並不難相處,但不難相處不等於好接近,那股拒人靠近無形的牆不曾消失,也未曾減退。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眉兒抬頭看到沈祇身後的明月,月光灑在他身上,這個角度看多了一層光暈。
院子傳來布穀鳥的鳥叫聲,伴隨夜風習習,一時白日裡的焦躁褪去了一大半兒。
「這幾日鎮子上可消停?」沈祇道。
眉兒又低下頭去整理筐子裡的東西,回道:「聽說又有個流民搶東西,不過這回被搶的是個男子,只惹了些吵鬧並未生了大事兒。」
「嗯,那就好。」 沈祇脫了被在身上的弓箭箭羽,端了小板凳,從靴子裡拔了匕首就坐在眉兒身邊開始剝兔子皮。
那血從沈祇指間流過滴落到地上,紅到發黑的血和白到如玉的手在月色下對比映襯,眉兒笑了笑:「你說沈伯伯每出門打一次獵就黑上一些,你為何一直這般白淨。」
「羨慕嗎?」
「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