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座上的男人一臉嚴肅。他穿著黑色的和服,梳著男式高髻。他的臉型修長,眉梢卻習慣性相蹙,緊抿著的唇角顯示著他個性的剛烈不折。
想到從高杉和桂那兒得到基本資料,颯墨言對於眼前這位仇幕到了極致的學者已經沒了想法。松下私塾在一開始的確是接收一切有才能的孩子,但不知何時,在「吉田松陰對幕府的恨意原來越深直直相愛相殺」之後,松下私塾變成了只收窮苦家學子而排斥一切貴族階級的另一種「階級」學校。
——其實,幕府殺了他戀人兼全家吧。(注1)
颯墨言她是個外來者,就算知道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但對於這個國家她也喜歡不起來。
幕府也好,維新也罷。這些選擇對於她來說都可有可無。在這個世界,她但求問心無愧。
「桂,我以為你知道我的收徒要求。」仔細的看完了桂小五郎遞去的信,吉田松陰依舊是板著他那張臉,用著沒什麼起伏的語調開口。那雙漆黑的眼睛不帶絲毫感情的掃過高杉晉作,那神態,就宛若在打量著一顆只不過是被過度包裝內裡其實根本爛透了的白菜。
颯墨言憋著笑意掃了一眼高杉,卻發現一慣心高氣傲的晉作少爺面對那般眼神竟然一聲不吭,沒有一絲惱怒。他看起來真的很尊敬眼前的男人。
「松陰兄,雖然高杉是武士出生,但他的才能是誰都不可否定的。他就是我們一直尋找著的同伴!」面對吉田松陰的不願,桂小五郎一臉堅定的執著於自己的推薦。
「只要與他接觸後,松陰兄你便會明白高杉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面對桂小五郎的極力推薦,吉田松陰沉默了半晌,終於點頭首肯。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颯墨言一直低著頭,當吉田松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看見高杉晉作猛然握緊了拳頭,但面上卻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謙遜。
颯墨言輕笑,這才是這一路來她所熟知的高杉晉作,驕傲的不容任何玷汙。
他是強大的,他終會向所有人證明這一點,高杉晉作的名字,必將響徹全日本。
不過這還是很久遠的事情,在現在,颯墨言還是毫不猶豫的對著高杉送去了一個得瑟嘲諷的笑。
「你叫……山田小太郎?是河田先生的推薦嗎?」處理完了高杉的事情,吉田松陰才拿起了颯墨言的推薦信,簡單的掃了幾眼便放了下來。颯墨言在聽見自己的名字時下意識的抬頭,卻在對上那雙彷彿可以洞悉一切的墨色眼眸時心裡猛然的咯噔一下。
——這傢伙,不會看出來我是女的吧?
颯墨言心裡有些發憷,吉田松陰卻是淡淡的伸出右手撐住額角,瞟了她一眼後,無波無痕的開口問道:「我問你,對於現在的日本,你怎麼看。」
颯墨言一驚,剛想官方的痛斥「幕府無能懦弱可恥,日本未來堪憂需奮鬥」,卻發現自己在那道冰冷的視線下彷彿什麼謊話也說不出來,她抿了抿嘴角,下定決心說了三個字:
「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從長遠來看,黑船來襲敲開日本國門是有利的,但這又絕對不能否定它本身的侵略事實。黑船來襲,這本來就是一件雙面的事情。
「不知道?」吉田松陰的眼中波痕微現,但轉而問道:「那麼,你覺得日本現在最大的威脅是什麼呢?」
「分裂。」這一次颯墨言不假思索的直接開口,她目光灼灼的看著吉田松陰一字一頓道:「世界之大,地廣物博。日本需要的是團結起來將外夷趕走,然後自己由內而外的改革,重新踏上世界的舞臺。但這需要集齊整個日本之力——無論是幕府還是天皇,他們的對立只是在不斷消耗國力罷了。」
一直安靜聽著的桂彷彿也有了興趣,他掛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