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會照顧好她。”
柳詞低下頭,把鍋裡的餡攪了攪,好幾種餡,這個冬至倒是隆重得很。
“可不麼,叔、叔叔還給她找了倆、倆護工。”
申友乾也在包餃子,他手腳利索,包的餃子圓滾滾還不破皮,讓一邊的柳圓瞪大了眼。
“那挺好的。”
柳詞的聲音聽上去不鹹不淡,她原本就瘦小,這段時間元氣大傷看上去更是病怏怏的。
誰都不敢在她面前多嘴,又不敢走太遠,生怕她想不開。
前陣子柳語就去柳詞那邊住了一段時間,照顧得特別周到,周到得讓柳詞不得不說沒關係的妹妹。
“我不會想不開的。”
那天是一個下午,柳語調休了幾天,下午要去接女兒放學,做好了飯千叮嚀萬叮囑的,來去匆匆忘了這忘了那的。
賀毓走後柳詞就搬到了自己買的那套裡,冰冰冷冷的,後來添置了不少傢俱,但難免冷清。
賀毓的兔子跟貓都被柳詞養著,貓早就比兔子大了,懶洋洋的,每天最喜歡坐在沙發上。
“姐啊那個雪梨湯我還燉著你看著點啊別熬沒了,還有洗衣機的衣服還沒晾……”
柳語絮絮叨叨了一堆,揹著包還在翻著東西生怕等會去銀行辦點事又忘了,經過柳詞身邊的時候被拉住。
“你們也別整天這麼繃著。”
柳詞坐在桌子前看著電腦,她的工作照常,昏迷之後醒來在醫院被摁著觀察了一段時間後回家,瘦了一大圈,看上去像一個紙人。
在工作上卻沒有半點耽擱,別人也壓根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
柳詞抬眼看著柳語,她的毛衣很大,使得手都縮在袖子裡,手指探出來,拉住柳語的手,又涼颼颼的。
柳語啊了一聲,無奈地說:“姐,你知道這事兒不是你說了算的。”
我們不能失去你。
柳家幾乎是柳詞一隻手扛起來的,這麼多年的苦都熬過來了,誰也不想柳詞想不開。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
柳詞的桌上很乾淨,她又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那種疲態捲土重來,像是回到了沒跟賀毓重逢的那些日子。
有時候夜裡她常常想,倒不如不重逢,可能沒這麼多事。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回不了頭。
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先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是可以來了再說的。
再說再說。
沒地方可說了。
這套房子沒有賀毓的痕跡,她沒安全感,那套房子處處都是賀毓的痕跡,她也沒安全感。
巨大的不安無時無刻不在她身上作祟,無孔不入,硬生生地把她折磨得形銷骨立。
可連柳詞都覺得詫異的是,她居然想好好活下去。
換做以前的她,可能早就一了百了。
“好。”
柳語應了一聲,又把剛才的話絮叨了一遍,換鞋出門的時候還要補一句不要忘記關火。
柳詞笑著點頭說好,看著門關上。
室內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冷清得有些可怕,掛鐘還在兢兢業業地工作,柳詞看了眼日曆,這是賀毓不在的第八十三天。
做完一天的工作量關上電腦,雪梨湯晾了之後涼了一些,柳詞喝了一口,開啟手機,點開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