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匡震身後的任猛。
“多謝卓少俠。”韋匡震的語氣有些怪。卓不浪轉過身繼續前行,忽覺身後勁風襲來,卓不浪也不閃避,反倒退步弓身,背上竹筐頂向襲來的兵刃……
竹筐阻擋了任猛的刀,卻也被劈開,菜蔬四散掉落。卓不浪藉機轉身,從背上撤下竹筐,連同筐裡剩下的菜蔬果肉一併扔向任猛,嘆道:“可惜了這些菜蔬?”
“菜蔬留給你到地府吃吧!”竹筐被徹底劈作兩半,斷竹碎菜之中,任猛的刀斜撩而出。任猛心裡盤算多時,卓不浪若是沒了杖刀,在這略比肩寬的羊腸小道上又不能施展身法,只能與他近身一搏,而番幫“畫眉飲血刀法”短、密、快,追求雲霧繚繞之境,最適近戰,任猛自認有九成把握除掉卓不浪。
任猛是否真有九成勝算沒人知道,因為卓不浪根本沒打算跟他打,他右手按住左臂,左手腕瞄向任猛,彷彿手中拿著弩機一般,只是射出的不是箭,而是“天蠶絲”。絲繭糊住了任猛的雙眼,任猛眼前一黑,大驚失措,慌亂中一腳踩過了界……
“小心!”喬興大喊,可惜為時已晚。任猛已離開了肩寬小道,臉上惶悚萬分,嘴裡發出恐懼的嘶喊,左手拼命拍打抓撓大腿、肚腹、胸口和臉,彷彿有什麼駭人的活物正爬滿全身。突然,任猛揮刀斬斷了自己的左手,滿臉猙獰,發出一陣陣厲號,然後扔掉刀,死死掐住喉嚨,彷彿活物鑽進了嘴裡,在地上扭曲翻滾,越滾越遠,突然間陷進了紅土之中,沒了蹤跡……
韋匡震和卓不浪看得心驚膽寒、雙腳如同釘在了小道上,不敢踏出半步。這是他們第一次親見逆林噬人,活生生的人突然憑空扭曲、痛不欲生,幾個彈指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們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前只有空寂的林、血紅的土……未知、無力,釀作蝕骨的恐懼,腦子裡只剩下喬興的話“不可踏錯半步,否則為逆林所噬,必死無疑”。
“任大俠誤入結界,已救不回來了。逆林不可久留,快走!”喬興冷靜地催促道,言語間已經講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韋匡震將手杖交還卓不浪,兩人目光相對,對喬興的講述心照不宣。昨晚,任猛密訪西楚門的宅院,收買韋匡震騙過卓不浪的手杖,他對銀煋刀尚有餘悸,只要卓不浪沒有兵刃,他便可放心刺殺卓不浪,再嫁禍給逆林。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絕沒想到,自己收買韋匡震的時候,卓不浪其實就在臥房內。卓不浪已早他一步和韋匡震打了個賭,如果任猛今夜拿銀錢收買韋匡震,不論任猛出多少,他都出四倍的價錢,而且不需要韋匡震做任何事,只需讓他留在屋裡,如果任猛今夜沒有來,他就輸給韋匡震一百兩銀子。如此無本萬利之事,就連“鐵面”的韋匡震也沒有拒絕。
卓不浪聽到任猛的計策,原本想用“天蠶絲”讓任猛知難而退,誰知逆林竟然活活吞噬了任猛。事已至此,喬興的講述便是對任猛的死最好的“解釋”。
兩人跟著喬興,快步走出了逆林。“快,脫鞋。”喬興說著,脫下鞋在逆林邊的藤草上抖擦。卓不浪脫下自己的鞋,發現鞋底竟被紅土蝕出了好些凹點,他趕緊學著喬興在藤草上抖擦。紅土落入藤草中,很快變作了黑泥。
“這紅土竟如此之毒!”韋匡震道。
喬興沒有答言,引著二人徑直朝緋雲閣走去,路上小聲說道:“你們面生,又少了兩筐菜,他們肯定會起疑。到時我來解釋,你們別說話,免得讓他們抓住漏子。”